黛玉推开窗子,星星雨丝随风飘入,洒了黛玉一脸,黛玉看到庭院里落花满径,可枝头的花一丛丛在雨中开得泼洒,热烈。管他明年开的是不是自己,只要今年的生命属于自己,就尽情绽放。如果花总叹息自己生命的短暂与脆弱,就不会开了。花开只有一季,生命如此短暂,哪里有时间去自我怜惜?紫鹃过来,关上窗子:“姑娘,雨天阴凉,别着风寒。”黛玉坐回几案前,拿起笔来在纸上写道:
浮萍伴水云随风,花魂鸟魄自从容。
香丘止处何须问,古今黄土一般同。
细雨如丝润花红,千娇万艳立东风。
莺啼蝶舞共春语,何惧吹落北风中。
西江月
天外飞云逝水,庭内落花零尘。付与春风不管问,魂香默默存真。
几度春去伤魂,无端空惹珠痕。泪尽青天明月里,皎皎照彻冰心。
写完执笔沉吟,紫鹃给黛玉披上一件衣衫,回身惊呼:“王爷!这天儿,您怎么来了?”黛玉忙起身迎接,见北静王头上戴着大箬笠,身上披着蓑衣。都不是寻常市卖的,十分细致精巧。因想起那日黄昏也是雨天,宝玉戴着大箬笠,穿着蓑衣来看她,说是北静王送他的,还说要给她弄一套来,当时自己还说像渔翁、渔婆的话。时过境迁,相同的情景在眼前重现,不由呆了。
北静王见黛玉发呆,吓了一跳,急问:“姑娘怎么了?”黛玉回过神,忙行礼道:“王爷,怎么有闲?”蓝鸢帮着北静王摘下斗笠,脱下蓑衣。北静王道:“今日雨天,怕姑娘烦闷,来与姑娘解解闷儿。姑娘在干什么?”黛玉说:“没干什么。”
北静王看到几案上的诗稿:“姑娘又有新作了?”坐下拿过诗稿细看。紫鹃端来两杯热茶放在几案上:“王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蓝鸢挪过一把椅子放在几案旁,黛玉坐了。北静王看过诗稿欣喜地说:“姑娘能如此想最好,这我就放心了。我一直担心姑娘——是我太低估姑娘,姑娘比我想得坚强得多。”黛玉道:“这应该谢谢王爷昨日开导。”
“我的开导?”北静王诧异道。“是啊,以往只知伤春悲秋,疏忽了花落结实,经霜翠竹宜做笛。春后自有秋,,秋后春自来,天道循环,自然之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顺应自然之变,万事自在心中,何所不包?乘六气之变以游无穷。”她顿了一顿,“无愧于我就好。”北静王道:“姑娘果真是聪明灵慧、至情至性之人。”
“对了,今儿王妃怎样?心绪好些没有?”黛玉问道。北静王端起茶杯,把一杯给了黛玉,自饮了一口:“我还没有见到她。”见黛玉诧异地望着他,解释道:“我很少到她那里去。”黛玉也饮了一口茶:“那王妃岂不是很可怜。”北静王叹口气:“她可怜,还有比她更可怜的呢。她至少还有一个北静王妃的地位支撑着,而我呢?”“王爷也有王爷的身份地位。”水溶道:“王爷的身份又值几何?建功立名?未若把酒黄昏东篱下,笑谈秋月春风。”
两人说着话,水澄打发老妈子打着伞过来送东西,蓝鸢迎进来,老妈子见北静王在这儿,连忙行礼。北静王道:“二爷让你送什么来?”“回王爷,二爷刚刚谱了一首曲子,拿过来让林姑娘评点评点。”
“二爷好雅兴啊,什么时候会谱曲了。”老嬷嬷吓得不敢作声。紫鹃接过曲谱递与黛玉。黛玉放于几案上,北静王拿过看了看,上面曲曲弯弯,缺笔少画,也不知写的是什么。冷哼一声,放回原处。
黛玉微微一笑,站起身对老嬷嬷说:“有劳嬷嬷了,请回二爷,我会细细领受。”老嬷嬷如逢大赦,赶紧俯身告退,出去了。这里,北静王与黛玉又布下黑白子下了一回棋,方告辞。临行时,黛玉说:“有一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北静王道:“姑娘有话尽管说。”
“王爷,您应该去看看王妃。”黛玉幽然道,“以前在大观园,如果他不睬我,我就恼了。人同此心,王爷如此冷淡王妃,王妃心里一定也不好过。”北静王凝视了她片刻,深深点头,转身去了。黛玉吃了药,歪在床上,边看书,边作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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