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侠儿重新喝起酒来,抬头对着已升上眉梢的明月,明月被残食了一个缺口,在老翁的歌声里他晃晃出神,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几个人的身影,感觉有点说不出的惆怅。
一边的憨货此时也安静了许多。
不知何时,老翁的歌声停了下来,弩侠儿也跟着回过神来,老翁开口,“小真人汉州地界到了。”
弩侠儿将一旁站着、眼睛已眯起来的憨货弄醒,把酒葫芦挂了回去,对着老翁抱拳道谢,“幸得老艄公捎上一程,小道感激不尽,银钱不多,但愿老艄公收下。”
弩侠儿说着从行囊里拿出了一个钱袋子,那是黄颜太守给他准备的,钱袋子鼓鼓囊囊,也不知里面装着的是哪种钱两,仅留着几个放进衣袖中,便将钱袋子抛予了老翁。
老翁握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差点给甩了出去,看得出小道人如此的真诚,也不好多讲什么,他从钱袋子里掏了两个,又将袋子丢了回去,道,“小真人也不问问老头子船费是多少,就这样给我一堆,是把老头我当做那贪图钱财的人不是哩。”
弩侠儿尴尬,想要再与老翁交谈致谢,却已见老翁开船离去。
目送老翁渐行渐远,江面云雾生起。
弩侠儿将钱袋子放回行囊,这钱袋子分量还真重。
牵着憨货,沿着渡口的木板踏上了汉州地界。
江中云雾缭绕处,老翁正生闷气的坐在船头,手里拿着两个印有“官”字的燕离货币自语道,“他娘的,那么一大袋燕离官币,要是多少普通银钱。”他扳着手指算了算,“一燕离官币等一千普通货币,一普通货币再等十钱,估摸着那袋子怕也有两三百,就是三十万、三百万。一只烧鸡五钱,一壶烧酒两通币...”
“道爷我是被那憨货踢了脑袋瓜子,装他娘的清高...不行,不敲诈勒索这小子一番,我就不叫太二,叫太他娘的二了。”
船头老翁纵身而起,消失在了满江的云雾中,那一艘小船也不知哪去。
。。。。。。
弩侠儿牵着憨货,趁着月明,继续赶路。
突然,憨货打了个打喷嚏,差点将他来了个人仰马翻。
他下马,摸了摸憨货脑袋,这也不像是受了风寒,想来这货怕是累了,他打算寻个落脚的地方过夜。
此地前面刚好有几个村落,好像还亮着几盏灯火,他敲开了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个老妇孺,家中还有个小孙女,在询问了弩侠儿的来路与意图,才敢放他进去。
弩侠儿将憨货拴在一个废弃的石磨旁,自己找来了些清水、干草,可憨货脾性那般高傲,哪能就这样乖乖就范,最后是在弩侠儿拿出酒葫芦威逼诱惑,它才不情愿的吃了点。
老妇孺的小孙女瞪大了眼睛看着憨货的表现,呵呵的在一旁偷笑。少女好奇心本来就强,几番接触下来,弩侠儿对她也是颇为欢喜,就当自己的捡了个小妹那般。
少女名叫海棠朵朵,名字好听是好听,就是感觉有点奇怪,听她自己说是已故父母起的时,弩侠儿便也不好再多问了。
老妇孺叫崔婆婆,奶孙女两人在汉州昙花县下海棠村相依为命,平时就靠采摘海棠花酿酒维持生计。
安顿好憨货后,崔婆婆将弩侠儿请进了里屋,端上了点吃食。
弩侠儿其实并没有多饿,但崔婆婆盛情难却,只得装作狼吞虎咽了一番。
见到弩侠儿这般吃相,崔婆婆脸上满是慈祥之色,缓缓开口道,“小道士,可要来点海棠酿。”
弩侠儿点头,还确实有被噎到。
崔婆婆笑了笑,一旁的海棠朵朵便小跑了出去。
片刻后,一双小手将一个年头不小的酒壶端上了桌角。
海棠朵朵呵呵笑道,“小道哥哥,你吃慢点,别噎着了。”说着她有点吃力的抬起酒壶,将酒水倒入了弩侠儿手边的一个空碗里。
弩侠儿将整碗酒水倒下肚,也没刻多去品尝,却觉得自己怎么越吃东西越想吃,那原本吃起来苦涩、难咽的杂粮窝头,此刻比起那些大鱼大肉还要香上不少。
吃完桌上的东西,再喝了大半壶酒,弩侠儿满意的笑了笑,向崔婆婆道谢。
他想起自己在渡口放在衣袖里的几个钱币,急忙掏出来双手递给崔婆婆,崔婆婆推辞不要,说穷乡僻野,给过路人来口热食本是人之常情,又企图回报。
一旁的海棠朵朵见到弩侠儿手中古怪的钱币,眼睛不住的扫过,她哪里见得过这种玩意,撅着小嘴,“小道哥哥,这是什么钱啊,是不是值好多好多的钱。”
弩侠儿被逗笑了,摸着脑袋,道,“朵朵妹妹,小道也不清楚这是什么钱币,不过应该挺值钱的,妹妹要是想要哥哥送给你也行。”
弩侠儿菜出了海棠朵朵的小心思,将一把钱币都给了她。但她却只敢拿了一个,生怕自己婆婆生气。
随后,弩侠儿被小妮子缠着说了一通奇闻怪谈之。
直到明月落下,才得以到一旁的小木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