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马圈,发现我的小白马的马蹄的确干净整洁了许多。
“那你——”我吸了吸鼻子,故作嫌恶地看了看他,“不告而辞一整天,一回来就像是发了财似的。”
“今早去找马夫的时候,突然听闻兰街那头的一家富贵人家的老爷得了急症,到处寻大夫呢,所以我才寻了去。”
“富贵人家老爷得了急症,会让你一个江湖游医去看病?”此时此刻,我定是不信的。
“羌城最好的大夫都去了嘛,是没有救了才死马当活马医,谁知就成了,你说巧不巧?”他摊摊手,一脸无辜。
“成了?”
“对啊,只是个普通的病症,不过很偏,所以大夫们都说无药可救,正巧我以前在隐都也碰上过相似的病症,所以才有了主意。”说着他还拍拍自己身上的衣服,“否则我哪里穿得上这样好的衣服?”
“我还没问你呢,给人看病怎得还换了身如此好的衣服?”
“拜托,人家是富贵人家,对他们的救命恩人当然要阔绰些了,人家瞧我衣裳破烂,便给了身新衣服,还把我身上的衣服拿去清洗了,哎你别说,这好衣服还挺合身的。”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提起袍子走了走。
瞧着他滑稽诙谐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又憋了回去板起了脸,“你别蒙我了,富贵人家给报酬还会给那一大包铜钱?我看你是胆大包天劫了谁家的铺子倒有可能。”
“你这么说可是伤透我了,人家给我了六个银锭子,我念着姆妈和波瓦,用了一个银锭子裁了好些衣裳,我又估摸着波瓦家中不富裕,放着银锭子既是不舍得用还不安全,所以才特意换成了几贯铜钱,要不是有马拉着我都要累死了,你不光不体谅我还如此编排我,唉——真真是伤人心啊。”说着,他作势捂捂自己的胸口,像个孩子似的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我的脸不知不觉又红了起来,知道自己理亏,嘴里嘟囔着:“你想的很挺周到的。”
“刚刚瞧你委屈巴巴地站在门前不说话,生气了?”
“你一声不吭就走!我当然不乐意!”既然说到这儿,我梗着脖子道。
“看不出来——你倒是这么在乎我?”他眯眯眼睛,微微弯下腰,突然靠近我几步。
“我——”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向后挪了几步,“你的命好歹是我救的!哪有你这样一走了之的!”
“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他眨眨眼,一副可怜的模样倒是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难不成你救了我一命我这一条命都是你的了?”
“你——”我瞪瞪眼,气鼓鼓地撇过脸去:“我还不稀罕呢!”
“不管你稀不稀罕我可都赖上了!”他突然像个小狗儿似的可怜巴巴地抓住我的袖口,“你以后可是要对我负责!”
“我看不讲理的是你吧!”我慌忙甩开他滚烫的手,“不仅不讲理,还是个十足的小痞子!”
“怎么?难不成你要找你哥哥告状去了?”
“为了你我还不想麻烦哥哥呢!我是怕、怕你生得这么好看被谁掳了去做了上门女婿!”
听了我的话,八郎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仿佛我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正在我奇怪时,他又开始了厚颜无耻之词:“这么说——你承认我生得好看了?”
“你——”我语塞:“你强词夺理!”
“这天下啊应该还没有谁敢掳走我。”
“胡说八道吧你,你以为你是谁?皇帝老子?”我不屑地轻哼一声:“这天下都有人敢掳皇帝,怎会没人掳走你?”
“掳皇帝?”闻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看这天下除了你也没有人敢掳皇帝了。”
“哼,若是那皇帝真貌比潘安我就敢掳,”我不知何时有了如此大的胆子,一面口出狂言一面不屑地摆摆手:“只是我猜这祁朝皇帝定是个獐头鼠目、脑满肠肥之人。”
“哦?这皇帝究竟是怎么得罪你了,你竟这么形容他?”
“哼,整天整日的山珍海味吃着,平日里又是左拥右抱佳人在侧,也就是皇帝罢了,若不是皇帝估计这整个祁朝他都找不到媳妇。”我嘴硬着,脑海里却不停地浮现着一个月前我去楼兰前在隐都曾在游行中有幸见过天子一面。
虽然是一面,却也只是在乱哄哄的人群中见到了皇帝侧脸的一个嘴角。
薄唇紧抿,嘴角弯弯,下颚瘦削,皮肤健康白皙,如果是普通男子那我定能幻想出此男子的长相,可那是天子,我可是想象不出他究竟是何长相,有时我猜他其实是个相貌堂堂温润儒雅的公子,有时我又在想他或许是个威风凛凛运筹帷幄的严肃男子,不过薄唇之人薄情这点当真是没错,皇帝不就是这天下最多情且无情之人了吗?
其实我知道皇帝定不是如我口中这般不堪,即便没有貌比潘安的惊世绝伦也是个模样周正之人,只是这图一时嘴快之瘾倒也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