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尔滚沉默,然后道:“微臣领旨!”
“鳌拜死了,死在战场总比死在天牢中好!”大玉儿唏嘘,这是一句提醒,也是一句警告,杜尔滚也要放弃门户之见。
杜尔滚无声苦笑,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稳操胜券。
“王爷……”大玉儿神色纠结,幽幽说道:“如果王爷抵挡不住明军,就退回塞外吧!”
杜尔滚牙齿紧咬:“微臣不会放弃的,这也是先帝的夙愿!”
勉强支撑不是明智之举,但他无法容忍自己满清在自己手上兴旺,又在自己手上衰败,想必大玉儿也是如此。
五艘小船呈箭头飘荡在蓝天碧海间,桅杆上的船帆斜斜地挂着,像极了靠在船板上无所事事的船夫。
西边的海岸线像是划在天边的一条灰色的痕迹,没有人撒网,木船吃水也不深,这五艘船不是渔船,也不像是货船,有水手在船舷两侧无聊地看着曲曲折折的地平线。
第二列西边的那艘船最大,船舱正中摆放了一个案台,上面摆放一条手臂长的大鱼。
顾三麻子撸起一对衣袖,手里拿着一柄剔骨尖刀,他动作敏捷的像头豹子,手腕一抖,尖刀飞上天空,坐在对面的施琅还没回过神来,那柄尖刀的柄又被他稳稳地握在手中。
“这生鱼必须要自己杀,自己切片,自己蘸汁,也要……”他抬头向对面的年轻人展现了一个自认为很迷人的笑容:“……自己吃!”
不过,他那张麻子脸,越笑越丑。
顾三麻子手腕抖动,锃亮的尖刀在空中在织现出一片闪亮的网,鱼鳞翻起从头部被赶到鱼尾。
片刻之后,鲜嫩的鱼肉展现在眼前,他满意的打了个口哨,把手中之鱼翻个身,又刮去另一面的鳞。
“好了!”顾三麻子喝叫一声,然后手起刀落切在鱼颈处,手腕往下用力一划,“嘎吱”的鱼骨断裂声后,鲜红的血染上刀刃。
施琅端坐在一个小木凳上,双手托腮,专注的看着。
两个月来,他们从崇明岛往北一直走到登州以北的辽东海面,在海上遇见好几次风暴,在辽东还与海盗大战一场。
这三艘船上水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风暴难不倒他们,海盗更是小菜。
北方的海盗还用跳船这种原始的攻击手段,几轮火炮后是持续了半天的追逐,直到把所有来犯的海盗船都击沉他们才罢手。
如果路上都是一帆风顺,施琅可能交不到顾三麻子这样的朋友,顾三麻子的年龄是施琅的一倍,用一个词来形容他,就是“热情”。
据说顾三麻子从前是海盗,施琅从未见过这样热情的海盗,海盗都很冷血,就像……
施琅想到那个人心里还有些畏惧,他也是在海里讨生活的人,不该有恐惧心理才是,可谁又能真的完全摆脱恐惧。
白色碟子中堆放了一排厚度匀称的鲜红色鱼肉,青色的小芥菜堆放在一边,顾三麻子粗糙的大手伸到施琅面前:“来吧,美味啊!”
施琅苦着脸接过碟子:“再美味的东西连吃两个月,顾叔也不会腻烦吗?”
他叔父施福与顾三麻子兄弟相称,他理所当然称呼顾三麻子为叔父。
顾三麻子“嘿嘿”的笑:“你小子,再过三五天就能吃上菜了!”
顾三麻子指向西边,今天海上有薄雾,海岸线时隐时现:“已经到扬州府地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