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接近一杆高时,小黄门急匆匆来到杜尔滚的摄政王府:“王爷,太后懿旨,让您入宫觐见。”
杜尔滚有些惊讶,大玉儿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见他:“有什么事吗?”
小黄门恭谨回道:“奴才不知道,太后只命奴才来请王爷。”
杜尔滚想了想,回道:“你且回去,本王随后就到。”
从杜尔滚内心深处的想法,他不愿去慈宁宫,许多事情没法交代,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大玉儿。
但现在不比当年,他一手遮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果他抗旨不听,北京城的流言不知要传播成什么样。
仍然是五百盔甲亮丽的甲士护送,杜尔滚没有像从前那样骑高头大马,他首次躲在马车里进入紫禁城。
北京城还没人捋他的虎须,但他不愿见那些背后对他议论纷纷的八旗统领,马车一直行驶到慈宁宫门口停下,他还能在皇宫中来去自如。
杜尔滚走下马车,看见穿着蒙古袍子的苏麻拉姑站在慈宁宫门口:“王爷请!”
慈宁宫里格外安静,杜尔滚走进门槛自然向右偏头,顺治皇帝不在那里,箭靶草人所在的地方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杜尔滚跟在苏麻拉姑身后行走,脚步很轻。
大玉儿面朝大门坐定,她身前摆放了一张垫着软垫的太师椅……
“拜见太后!”杜尔滚犹豫了一下,行了个尊贵的大礼。
大玉儿起身摆手:“王爷请坐!”
在此刻,他们相互尊重,相敬如宾。
杜尔滚弯腰,一直等大玉儿坐下去,才走到椅子前落座。
“我这里有些东西要给你看!”大玉儿招招手,苏麻拉姑捧着一个托盘走过来,托盘上堆积了两排高的奏折。
杜尔滚伸手拿起最上面一本展开,一眼扫过,然后面无表情的放到一边,再取出下一本翻开。
杜尔滚脸色平静,呼吸均匀,好像那些奏折里面的内容与他毫不相关。
大玉儿静静等着,约莫小半个时辰,杜尔滚一共翻阅二十三封奏折,无一例外,那些奏折的署名都已被涂抹干净。
扔下最后一本奏折,杜尔滚拱手道:“太后,您希望微臣说什么呢!”
“有些事情不受你控制,也不受我控制!”大玉儿眼角高扬,有些嚣张,也有些妩媚。
“微臣知道了,微臣只是希望得到太后真实的想法。”
“齐尔哈朗没打过仗,实非良将,王爷必须要到淮扬去主持大局,淮扬一败,你我在这里所有的坚持都不再有意义!”
大玉儿修长的眉毛随她的语气有节奏的跳动,这是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的一面,她不是当初被杜尔滚欺负得无处躲藏的太后了。
该容忍时容忍,该出头时出头,杜尔滚小看了她,大清满朝文武都小看了她。
“哀家被迫拿这些给王爷看,是要告诉王爷,哀家没什么对王爷隐瞒的,王爷不在北京城的日子,哀家担保北京城不会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