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舟山岛驶向定海卫的海船上,郭臻心中出奇的平静,心中像摆脱了千斤巨石:“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
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满清下达了剃发令,而且还下得如此快,郭臻这些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很煎熬,还好杜尔滚没让自己失望。
王逝跟在郭臻身后半步,他知道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但是……但是郭臻好像预知了这个事件,从郭臻的如释重负,从郭臻的按捺不住,他似乎能猜测到什么。
当然,以王逝的智慧,这么愚蠢的问题他是不会问出来的,今天的郭臻给王逝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就像那一盘盘的棋局……
王逝思绪一转,想起当日与郭臻下棋时遇到的残局,原来郭臻一直在等待,等待满清犯错误。
战船劈开海浪哗哗作响,船上没有人说话,海风拂面,带给人的既有清爽,也有压抑。
郭臻倚靠在船头,脑子里把江南各处的局势又过了一遍,一切都烂熟于心,这些天他一直在暗暗筹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这是所有大明人的共识,也是所有大明人心中的禁忌,只要能看到希望,稍有骨气的人绝不会把巍巍峨冠变成丑陋的鼠尾辫。
郭臻要力挽狂澜,首先要给这些还有骨气的人树起希望,这需要一个有轰动效应的胜利。
郭臻不想再感受那种救国被阻,想救国却不能的无奈,更不想再被马英或者钱益等人掣肘,郭臻要创造一场属于自己的大胜!
在大明,新旧两党不可靠,复兴社不可靠,文官不可靠,军镇不可靠,唯有匹夫之志最可靠。
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其志,几多浪潮之后,方可见世人真心,当然,这些匹夫之志要为合适的人所用,否则仍旧会是一盘散沙。
“在江南这几年,自己是一直在等待此刻收拾残局,还是局势将自己逼到了这一步?”
郭臻自问了一句,但他回避了答案。
一个时辰后,郭臻所乘战场在定海卫靠岸。
秦锋一看到郭臻的身影,立马迎了上来:“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我答应过你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郭臻和秦锋之间虽然有许多不同观点,但从未失去对彼此的信任。
“对了,陈珑来了,在定海城等你!”
“他也来了么,这倒是巧了!”
离开海边,郭臻、秦锋、王逝一行人快马加鞭,在夜幕降临前回到定海城。
郭臻刚进入驻地,一个人影便迎面冲了过来,直接揪住郭臻的衣领:“你为何不与东虏血战?为何选择不战而逃?”
郭臻任由陈珑揪住衣领,自顾自地回道:“我一直在想,弘光皇帝被俘了,潞王投降了,我该拥立哪个皇帝?”
陈珑历经千辛万苦,又委屈又气愤,没注意到郭臻似笑非笑的表情,骂道:“这算是理由吗?你作为魏国公的女婿,怎么连魏国公的一点骨气都没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