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因为古伊没有向上级禀报,无人知道此处的异常。
次日清晨朝阳升起之时,后金大军出现在君子津渡口对面,他们在蒙古骑兵的眼皮底下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
托克托草原响起集结的号角声,数千蒙古骑兵驰骋到渡口边,看架势像是向后金人示威。
后金大营内,杜尔滚对面站立了一个身材消瘦的黑衣人,身上黑衣水渍未干。
“你说岳拓被囚禁在归化?”杜尔滚目光如烛,盯在那个人的脸上。
“正是如此,对岸的蒙古人当中,车臣汗和俄木布汗守渡口南,扎萨克图汗和土谢图汗守渡口北,从北岸突围更容易。”
“你是蒙古人?“杜尔滚注视良久,转而又摇头说:“看起来不像啊!”
黑衣人回道:“奴才是大明人!”
杜尔滚终于明白了:“你是岳拓的包衣奴才?”
“正是,岳拓贝勒将我放在扎牙洛身边监视土默特人的动静,这一次事发突然,连扎牙洛也没有得到消息才酿成此祸。”
“你没有向辽东传递消息吗?”
“大明人的商号几个月前就全部撤出归化了,消息传不出去,现在事态不明,扎牙洛态度暧昧,想要脚踩两只船,并不完全站在我们这边,我是偷着潜过来的。”
杜尔滚点头赞叹道:“好胆量,难得岳拓手下还有你这等人物,我若要你再回去一趟,你敢吗?”
黑衣人脸色一变,半晌才道:“如果能救出岳拓贝勒,奴才舍了这条性命也是愿意的!”
杜尔滚哈哈大笑道:“我不是让你去死,再等上几日,我先给蒙古人点苦头尝尝,再用上你!”
君子津渡口北侧,河岸边的草地上,三三两两散布着尸首,直到后金人的战船去远,扎萨克图汗才命部下收集尸体。
这是漠北蒙古人首次和后金人交手。
战船停靠在离岸边一百多步开外的河中,浪涛中小船摇摇晃晃靠岸,后金步卒假作登陆,弓手站在船头寻找岸边的目标,岸边的蒙古射手占据地利优势阻击也没能占到便宜。
后金人不善水战,蒙古人更不敢下河。
船头的后金人多为步弓手,蒙古人则以骑射为主,步弓的射程远超过骑弓,蒙古人必须冒险才能射中船头的目标,好在后金人船只稀少且小,铺开的弓箭手有限。
成吉思汗的年代,蒙古铁骑都配备两种弓,现在不比从前了,蒙古人连铁箭箭头都不足,又哪会装备步弓。
岸边士卒清点损失,伤亡了一百多人,札萨克图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后金首攻竟然没选择君子津渡口,从北岸渡河意味着他必须要承担防御重任,而他是整个漠北最不想打此仗的大汗,一直希望这里不是渡河地。
次日清晨,天色拂晓,君子津渡口北边百里之外的河水中,近百艘小船飞鱼般向岸边划过来。
岸边的斥候打马飞奔回大营,一路上大声呼喊:“后金人过河了!”
三千机动巡逻的蒙古骑兵迅速赶往后金渡河地点,前日战斗留下的阴影没有消去,蒙古骑兵并不敢离河岸太近,避免因为骑弓射程的原故只能挨打不能还击。
船头的后金射手张弓搭箭,偶放几箭落在岸边的草地上,以作警告,双方遥遥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