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想到自家马上要入手二十亩地,欢喜的不得了,自然没有二话,当下就将钱匣拿出来,又点上油灯开始数钱。
林家的主要收入就是每年卖的花生和猪,以及日常攒下来的鸡蛋,至于林皓的八两廪米,惯常是入不敷出还要倒贴的,因此家里的钱都是一些碎银子和铜钱,而后者又是大多数。
娘几个点上灯,拿了小称正在炕上数碎银子和大钱,外头又响起敲门声,惯例是林五郎去开门,却见来的居然还是里正和几个村老。
这几位去而复返,每个人还都带着或多或少的银钱,多的有三两,少的则只有一两。
“我孙子要进蒙学、、、”
“我侄子想进私塾、、、”
“我小儿子想继续读书,试试科举、、、”
里正和几位村老似乎统一了口径,将钱递给林皓,都说是自家晚辈的束脩。
、、、
再次送走里正和几位村老,林家四口人都是满脸笑容,私塾还没开,送钱的就已经找上门来,钱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其中代表着的意义。
林皓家的地位,在村里更高了!
朱氏数出共计四十五两的银钱给林皓,将钱匣放好,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一拍大腿道:“对了,明天我要回烧锅屯你们外公家一趟,皓儿你去不去!”
秋收在即,这个时代的秋收,叫做抢收,时机很重要,因为作物成熟就那么几天,早了容易瘪子,晚了容易爆子,都会影响收成。
林家的二十亩地虽然租出去十七亩,可就剩下的三亩地,平时锄草什么还凑合,但秋收林家这四口人却实在是忙不过来,更何况里头还有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林皓。
好在朱氏还有娘家,大棒小伙一群,往年外公一家也都是先来帮着林家收了秋,然后朱氏和林五郎,林苑儿再去烧锅屯帮忙。
这种事总是要提前要去通知一下的。
林皓向来是不参加劳动,朱氏不过随口问一句而已。
“去,怎么不去!”林皓点头回道。
“你去!”朱氏反而惊讶了:“你不看书了?”
“岁考已过,看书不急在一时!”林皓呲着牙笑道,他可再不想看书了。
科举也是分阶段的,蒙童学识字,秀才背基础,举人写策论,进士入朝堂。
四书五经背的再是滚瓜烂熟,撑死也就是个秀才,不了解时事,不会写策论,没有一手好字,不能将文章写的花团锦绣,便是你再有学识,乡试那一关也压根就过不了,而进士,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林皓先前还想着升职加薪,迈向侍郎,展望内阁,可经过岁考一次拷打后,就再没了这个念头。
你看县教谕怎么样,虽然是半路出家蛮横粗野了些,但也世故练达,也会做人,四书五经更是能倒过来背的一字不差,指导出来的秀才不知几番,可又怎么样咧?
听说这位教谕是最早一批屯田的卫所士兵,当时他还是少年,十七开蒙,二十进学,次年乡试,如今五十有五,蹉跎三十载,十次落第,实在是没办法,熬不下去了,这才写信给同窗师长,谋了这一个教谕的差事。
虽然秀才入仕是走后门,但教谕也只是不入流的从九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