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入夜,天那头的点点星河已经遥挂于空。
怀揣着心事的席远修正独自一个人在广兴楼的客房内,看着窗外的繁星。
刘骁在门外看了席远修好久了。
他看得出来,席远修今日是二人相识以来,话最少的时候。
刘骁没问,但不代表他不会想。
虽然席远修一句话也不说,可脸上却是格外的轻松,并不是那种大战幸存后的轻松,而是大事将成的轻松。
席远修此时的思绪不在那如一颗颗像宝石般闪耀的夜星,而是桌上的那封信。
这是从长安寄来的,或者说是经过长安。
因为被雨淋过晒干后,显得有些泛黄信上面的金帐汗文,让席远修很是满意。
迫使那位皇帝陛下不能亲自前往扬州的金帐使臣,终于是在这桩案子破获后,开始入京。
先用金帐汗国来使觐见为由,迫使这位皇帝陛下只能安坐朝中。
而后自己顺利成章的可以协助那位远道而来的周大人破获此案,而自己也一定会得到一个回京的机会。
其实席远修一直都知道这件盐案与自己治下的盐场有着丝丝缕缕的牵连,虽然他从一开始并不知是何人所为。
他从头到尾都在顺着他人给他指引的方向走,那位献王殿下,钦差大人,当然,还有那位薛知府。
就连让刘骁带着郝大娘的狗去找线索,都是做给他们看的。
他不想让有些人看出他是要主动回京,他想让这些有心人觉得这些都是无心之举。
虽然中间出了些不在他掌控之内的小插曲,但终归还是回到了自己要走的那条路。
一切都在席远修的算计中,他不喜欢算计,但又精于算计。
他同时也是个矛盾的人,他不知道这样做的会不会让自己的父亲满意。
他看着杏花院里那些迫于生计的姑娘,未曾过问。
那些沉沦于赌场,赌妻压子的男人,未曾制止。
他想让当年的那个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沉迷俗世的样子。
即使席芳不满意他的做法,他也觉得没什么,因为他现在很满意。
......
......
月明星稀。
广兴楼上次隆重接待的客人,还是那位已故的景国先皇。
不过那时的景德帝还是皇子,广兴楼也还是东越国的。
时过境迁,物还是,人非。
细腻的刀工做出的扬州菜,绝对是来这广兴楼果腹的原因之一。
不过今晚这些过往的客商却是没这口福。
因为门口那面被晚风缓缓吹动的银灰白虎旗。
白虎好杀,安定侯也好杀。
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去了其他的馆子吃饭,免得触了霉头,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