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姐!”张西见着她,热络地打招呼。
顾青竹本打算去前厅,听见他的声音,回头望,入眼,除了他们亮着昏黄灯火的临时居所,就数存放贡茶的屋子被木条封住的窗户最明显,加之,门前杵着的人,一看,就是闲人莫近的重要地方。
顾青竹心里咯噔一下,脚下轻缓地走过去:“我听满仓哥说了,这几日要辛苦你守着。”
张西拍拍胸脯:“师父带人去山里查案,这里交给我,我保证不会丢师父他老人家的脸的。”
“捕快们都去了吗?”顾青竹状似无意地问。
“没有,师父不放心这里,只带了一半人,其他人都在茶行外围暗中守护呢。”张西笑了笑,露出一对小虎牙。
两人正说着话,慕锦成快步走来,腰间流苏激荡飞扬。
“我回来了。”慕锦成微扬眉梢,“我饿了。”
“我这就叫春莺热饭。”顾青竹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
不大会儿,春莺摆上饭菜,慕锦成给她搛菜,心疼道:“我没回来,你就先吃,何必饿着等我!”
“我刚才在外头瞧着,放贡茶的屋子太显眼了些。”顾青竹低头喝了口香菇火腿羹,心思不定道。
“你好好吃饭,别想那么多,我一会儿出去看看,现下蒸青和炒青加起来,已经有一千多斤了,搬是不可能搬的,容我想个别的法子。”慕锦成舀了颗乌鱼丸给她。
两人吃了饭,慕锦成让春莺伺候顾青竹洗漱休息,他转身出去了。
待她从洗浴间出来时,慕锦成刚巧回来,笑嘻嘻道:“好了,搞定!”
“你怎么弄的?”顾青竹问。
“放心吧,保管没事。”慕锦成接过她的帕子,帮她擦头发。
顾青竹被摁在椅子上,什么也没看见,听他这样一讲,心里跟着松了口气,困乏之感很快袭上来,等慕锦成洗漱后,她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
慕锦成换了身黑色劲装,他弯腰在顾青竹脸上亲了下,随即将帐幔放下,捻灭灯芯,抱剑坐在桌边。
夜色愈深,整个南苍县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中,鸟雀不鸣,猫狗不叫,唯有月移影动,风吹叶摇。
“喵……”茶行里养着捉老鼠的大黄猫似被什么惊着了,突然凄惨地叫了一声。
慕锦成瞬间睁开凤目,从窗户缝隙往外看,只见一条黑影仿佛是从夜色里挤出来的,悄然落在茶行墙头。
他刚想纵身入内,就见一把雪刃直奔他的喉头,他迅速翻手格挡。
“铛!”
极脆的铁器交接的声音。
两道身影腾挪躲闪,就在墙头上,缠斗得你死我活。
很快又飞跃来第二条,第三条,乃至七八条黑影,仿佛是早有准备,另一方立时有人出头迎战。
交战双方互有输赢,一人不敌,立时有同伴出手补救,故而,这场只有兵器铿锵之声的苦战,没有哪一方占得先机,堪堪打成平手。
慕锦成在等,等对方亮底牌。
“噗……”一支火箭随着弦响,直钉封堵的窗户。
接着是三根,五根,更多根!
火箭熊熊燃烧,很快点燃了窗户,烧得木板噼啪作响。
“救火啊,救火啊!”两个衙役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
对面屋脊上的持弓者蔑视一笑,转身退后,他的人也跟着撤出了混战的圈子,慕锦成飞身而起,运功直追那道黑影,其余人等俱都跟上。
茶行里一时乱了,暂住在此的茶工睡得迷迷瞪瞪,听见起火了,全都拿了盆桶跑出来,因着茶行后场制作蒸青要用火,为防万一,常年有几个大水缸满满蓄着水。
夜色浓黑,情况紧急,谁也没有细辨,只管舀水灭火。
顾青竹被吵杂的人声惊醒,发觉身边没人,她快速翻身起床,绾发穿衣,待她跑出来的时候,火已经熄灭了,地上污水横流,一片狼藉。
“出什么事了?”顾青竹心惊胆战地问。
救火的茶工,一个个筋疲力尽,垂头耷脑地走过她身边,连回她的话都懒得说,只默然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