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画起身过去,见不是自己写的题跋,才将方才言不缺撞自己的经过仔细地回忆了一遍,隔着半透明的帷帽白纱说到:“方才,有个人冒冒失失地撞了我,竟然还将自己的画拿错了。”
她收回那幅画,在桌上敲了敲,说到:“一会麻烦掌柜的通报一声,就说本公子在重聚酒楼等着他,一百两银子来换这幅画。”
“公子,不必急着走。”郭世金扶着苏晚晚从楼上下来,见那人一幅出尘不染的打扮,便以为是哪家自视甚高的公子,“我未来娘子若是喜欢,区区一百两又算得上什么呢,晚晚,是吧。”
子书画转身见那苏晚晚一脸娇嗔地回应,心中顿时觉得自己让不言心悦于这样的女子,怕是困难重重当中还有山海相隔的遥远。看来,是时候得再物色物色了。
“千金万银与翡翠,在我不言公子这里与尘埃无异。”
苏晚晚看着那白衣飘去的方向,定定地看了许久才回过了神来,笑着说到:“别瞧着他嘴上这般说,说白了,来这卖画的人,有哪个不是缺银子的。又何必与此等口是心非之人置气呢?”
如此,郭世金才满意地领着苏晚晚走了,待到日落黄昏言不缺才从掌柜的口中得知了此事,心中觉得此人定是来讹他钱的,正要离开品画轩之际,转身笑得一脸灿烂。
吓得掌柜的一个激灵,连忙问到:“言少爷,您不是打算去震慑一下这诓骗钱财之徒,为何笑得如此得意呀?”
“本少爷今日算是撞到了宝了,老吕,给你开开眼。”言不缺眉毛一挑,将手中的画卷慢慢打开,“先不说画技,单说这纸张便是世间难寻的。”
“这纹路我也是头一回见到”
他拿过言不缺手中的画,一打开便被画中描绘的景色所迷住了,小眼睁得极大,如此左右上下地看了许久才抬头说到:“这画技实属妙绝呀,就是我整个品画轩加起来都不及这画的一半呀。”
言不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十分得意地说到:“所以,这位不言公子岂不是要亏大了”
重聚酒楼内,言不缺一见那一袭白衣,便直接走了过去,说到:“一开口便要本公子一百两银子,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呀。”
言不缺对面而坐,隔着半透明的白纱见到对方模糊的脸,估计是长得太过秀气了,才这般遮掩,心中早想拿下他的画作,便故意问到:“公子竟然在这雅间从下午等到了黄昏,莫不是在等着本少爷来送酒钱?”
“嗯”
“什么?”
言不缺不敢置信地喝了一杯酒,心想,这个不言在郭世金面前不是铁骨铮铮的模样吗,如今满是要钱的架势又作何解释,难道老吕在告诉他的时候添油加醋了一把?
“啪”地一声,他又加了一锭银子,往对方的面前推了推,无奈地笑了笑,说到:“今日是我莽撞,连累了公子卖不着画,作为赔偿本公子决定买下不言公子的画,公子以为如何呀?”
子书画正想答应,突然想起苏晚晚的事情,问到:“苏晚晚,你是心仪的女子?”
“什么?哈哈哈……我平日虽与郭世金水火不容,可也没必要将自己一生都给赌上吧?”
“也是,苏晚晚如此俗气之人,你自然是看不上的。”
“知音呀,难怪不言公子不愿将自己的画作卖给那个附庸风雅之辈。”言不缺说着就给对方斟上酒,举杯痛饮说到:“不言公子不仅画技了得,就连看人也是一看一个准呀,姓郭的是没见过她,若是见了只怕得直呼仙女下凡了吧。哎,不对,她可万万不可被郭世金那个小人瞧见了。”
言不缺伸出手见对方迟疑了一会,才将一旁的画给了他,他笑得灿烂,站起来展开画卷说到:“什么才是红尘俗世过半点不沾身,什么才叫清冷而不寒,她只需往雪中一站,便比这雪景更让人移不开眼。”
子书画看着自己的画像听他一口气说完了那些话,心中不禁欣喜却也蓦然转哀,上前见到了落款处写着夏正。她才记起自己多日之前曾多管闲事了一回,从几个蒙面人的手中救下的那个人,他自称自己是夏正,还说想报答她的恩情,却被她一口回绝了。
她拿走了银子,对着眼前喝多的言不缺轻声说到:“你的心意我已知晓,这便告辞了。”
如此,子书画转身便走了,行至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骤然落寞了起来,这种荒凉比她在竹林更甚。等她转过哀情,才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