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赶来的众人听到响声后更是健步如飞,魏公公一进未央宫,便满脸愁苦地看着屋顶上的大窟窿,而后瘫倒在地一边捶打着地面一边哭诉着:“我的皇后娘娘呀,怎么说没了便没了呢。您去得这般轰轰烈烈的,让我等如何向皇上交代呢……”
“交代?”皇后拖着一身绣着大红牡丹的黄衣缓步行来,眼神斜向里间,“魏公公还须得仔细想想,该如何给本宫交代吧。”
“方才是奴才多虑了,皇后娘娘吉星高照又岂是我等奴才可以妄加评论的,还望娘娘原谅奴才这一时的过失。至于这位姑娘,”魏公公看了看从里间出来的初九,恭恭敬敬地跪倒在了皇后面前,“她胆大包天,连皇后娘娘的未央宫都敢肆意毁坏,此等恶行可先斩后奏。”
“老东西,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瞧瞧,”她撤下了盖在头上的斗笠,一把摔到了魏公公跟前,“本宫说过,谁能治好我这张脸便赏赐黄金千两,如今赏赐未到反遭毒手。魏公公,你是打算陷本宫于不义吗。”
这时,魏公公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只要一想到皇后那张形容枯槁的脸,便忍不住想吐。如今迫于威压也只得抖擞着身子,强制性地看向皇后。
“奴才不敢,只是这段日子皇后凤体欠安,奴才甚是担忧以至于寝食难安,”见落入眼中的不再是那张形容枯槁的脸,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得见皇后凤颜依旧奴才倍感欣慰,心中大石总算有了着落。”
“奉承巴结的都免了,”皇后绕着自己耳边的碎发,意味深长地看着初九,“姑娘难得进了这儿,便先让魏公公领着你去开开眼,等我这儿安排妥帖了再找人寻你回来,如何?”
刚走进悦霞院的初九,听到了背后大门落锁的声音,回头大声说到:“魏公公,你回去告诉皇后,一千两黄金若是敢给我少一分,本姐姐定要她好看。”
“还说要人寻我回去,我看你们这是准备杀人灭口吧。”可恶,当初就该让那只蜘蛛吸光她的精气才是,如今还被她阴了自己一把,真是可恨。别以为这点小把戏便难得了我,一会儿回去若是见不到那一千两黄金,定不轻饶。
她顺手摘了一朵路旁的菊花,一边扯掉细长的花瓣一边沿着那条小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悦霞宫的房门前,见一黄衣龙纹的背影站在一株光秃秃的树木前发呆。
“喂,天君,发什么愣呀,”初九双手插与胸前,仰头一笑,“莫不是望这枯木逢春不成。”
他原本呆滞的神情居然活了起来,耳中响起了一句“喂,天君,发什么愣呀,莫不是望这棋局开花不成。”
身后的声响顿时与多年前那个清朗的声音和在了一块,他惊讶地回过头,几分沧桑的脸上落着几丝愁容,却在见到初九的瞬间化为喜悦,“许久未见,你还是如初见时那般的天真烂漫呀,初九。”
“你,怎会知道我……”初九停了话,脑中无比清晰地飘过一句“人间都说君权神授,你不也是顺应天命而成的君……”
“砰”地一下,她怀中抱着的菊花散落在地,双手捂头痛苦地大喊了一声。
皇上一把撑住了快要倒下的初九,扶她去一旁的亭中坐下,只见她靠着柱子有气无力地说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朕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呢,”皇上甩了一下宽大的衣袖,背过了手,“初九呀,你莫不是想赖账不成?”
那时,秋高气爽,他在这亭中独自一人对弈。
刚登基不久的他,也不过十六岁。手中的白棋方落下又夹起一枚黑棋,正举起便听到了一阵环佩叮咚的响声,悦耳动听。
“喂,天君,发什么愣呀,”初九看着发呆的他笑了笑,“莫不是望这棋局开花不成。”
“你,你是何人?”他虽被突然出现的初九吓了一跳,却很快恢复了平静,“为何叫我天君?”
“人间都说君权神授,你不过是顺应天命才成的君,自然该叫你天君咯,”初九对面而坐,手撑着下巴歪着头小声嘀咕着,“反正也习惯了这样喊你,若改别的称呼可真的会把我给生生地别扭死的。”
他落下了指尖的黑色棋子,稚嫩的脸上毫无变化地问到:“姑娘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
最近太后她老人家,总宣一些达官贵族的女子进宫。明则探望,暗地里怕是为他物色未来的皇后吧。而眼前这个女子,奉承之词却比之前那些要高明许多。
“不会吧,天君你真的不记得初九啦,”她气得拍了一下石桌,也不管震乱了棋盘上的棋子,只是抬头看着顶上鼓起了嘴,“听到了没,人家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估计也不会记得你了。”
“我还未到健忘的年纪,只是,初次相见便被你毁了棋局,”他拾起石桌上的棋子,一一按照原先的位置安在棋盘上,“初九,你哪儿来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