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罗津莀正在茶楼上喝茶,盖虎突然跑上来找他。盖虎说得到一个消息:周家在京城的亲戚近期回家探亲,走水路回来。因为这个亲戚在京城做官,所以家中的主要成员都会去码头迎接。具体时间目前不得而知。
“机会终于来了!”罗津莀心里想道。
“从京城到蒲圻县的船一般会怎么过来?中间会停留哪些地方?什么样的船?船上一般多少人?怎么样能上得了这艘船?虎哥,你去尽快打听清楚。我们近期就会行动。”
“盖虎遵命。”
晚上,吃完晚饭后,罗津莀就和盖虎一起来到了书房。
“虎哥,打听到有关船的消息没有。”
“有的。从京城到蒲圻县没有直达船只。一般是先乘坐大船从京城逆流而上到达汉江和陆水的交汇之处——陆溪镇,然后换成较小的帆船进入陆水。进入陆水后也是逆流而上,一日之内即可到达蒲圻县。这种帆船有十二个客舱,左右各六个。此种船只五人即可掌控。船上实际人数多少主要取决于乘客数量。蒲圻县与京城之间走水路是最方便快捷的,因此会有很多人走这条线路。船家为了多赚钱也会多拉乘客上船。”
“这次行动,我可能要冒点风险了。”
“公子的意思是?”
“先不管这些,现在实际情况还不清楚。虎哥,你带上两个机灵点的年轻人。我们明日一早就坐船出发去往陆溪县等他们。”
当晚,罗津莀就跟两个夫人说自己要和盖虎一起出去办点事情,估计要过些日子才能返回。两位夫人也不多问,只是与罗津莀尽力缠绵,让他打光了所有子弹才肯罢休。
……
早上,罗津莀带上银两和望远镜,背上枪,就和盖虎以及另外两个年轻人一起出发了。这次他穿上了一身店小二的服装,主要是想避免因为太异类而引起别人的注意。
在码头上他们选择了坐帆船顺流而下。在船上罗津莀仔细观察了船只,算是把船只的实际情况弄清楚了。由于是顺流而下,不到半日他们便到达陆溪镇。陆溪镇的码头上停有大大小小不少船只。
“赶快去打听一下京城来的船。如果还没有到,我们就在这里等。我去前面找个地方观察江面上的船只。对了,顺便给我买根挑担和一些绳子回来。”
盖虎和两个年轻人领命去了。他则找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拿起望远镜看向下游。从京城来的船只和人员应该有特殊的气质,相对于本地船只和人应该很好区分。此时最重要的就是确认此人会转乘哪条船,他们也需要一起混上去。
第一天没有找到船只,挑担和绳子倒是买回来了。罗津莀将枪套取下,让盖虎保管。把枪和挑担简单地绑到一起,让自己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出去打货的人。
他们就这样连续等了六天。到了第七天下午的时候,罗津莀终于在江面上发现了一艘大型的船只。船头站着一个人,身后还有三个官兵守在他的身后。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注:摘自《醒世恒言·卷十三》)。罗津莀庆幸自己这次真是遇到狗屎运了。
他赶紧去往码头,与盖虎三人碰面,并说明了情况。一行四人就紧盯着那艘船进码头停靠。这个人身后的官兵实在太显眼,跟踪紧盯完全不费劲。不过他们还是花了些功夫去确认此人的身份: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户部主事周元松。
罗津莀跟其中一个年轻人交待了几句,让他立即返回蒲圻县。周元松在陆溪县逗留了一夜,第二天才转乘帆船。罗津莀和盖虎一行三人分开上了同一条帆船。
帆船启航后,周元松仍然喜欢站在船头。官兵则盯着身后的百姓,不让他们靠近周元松。盖虎和另外一个年轻人则在甲板上远远盯着周元松和官兵。罗津莀则找到一处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趁着大家不注意,他钻进货舱,躲了起来。解下挑担和绳子,把枪支拿了出来。然后把挑担和绳子都扔入到货物堆当中,掏出黑巾蒙在脸上。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
罗津莀可以从舷窗中可以看到,越来越近的码头,以及在码头上等待的人群。闲杂人等已经被官兵隔离在码头外围。城门口那边突然有人吵架,并打了起来。很多人都有看热闹的习惯,于是一堆人都围到城门口。
船上的官兵拦着船上的老百姓,要让周元松先行下船。码头上站了很多周家的人,特别是周家领头的四人都站在最前面。等周元松下船后正在与周家人互相问候之时,罗津莀端起枪,躲在货仓的阴影里,开始对着码头的周家人扫射,连周元松也没能幸免。一阵近距离扫射过后,码头上尸体成片。惊慌失措的人,乱作一团。盖虎和另外一个年轻人,在船上则趁着混乱,推挤甲板上的乘客和官兵落水,最后他们自己也跳入水中。罗津莀打断缆绳,船就顺流向下游漂去。在向码头补射了几枪之后,他背着枪,从另外一侧的舷窗跳入水中。
其实这次刺杀不算完美,但是对于他来说,他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一次刺杀不能达到目的,他不介意再来一次。落入水中后,他拼命地游向岸边,现在时节水中已经很有凉意。上岸后,立即把衣服脱下来,拧干,在身上反复擦拭。然后收集了一堆干草和木头,对着开了一枪,虽然崩起了一些土,不过干草和木头也被引燃了。他再借着篝火把身上的衣服全部烤干。这次没能准确确认刺杀的结果,实在可惜。不过他确认:周元松和前面领头的周家四人肯定是死了。
……
这次刺杀导致了朝廷大员的死亡,天朝震怒。专门派官员到蒲圻县调查此次刺杀事件的始末,誓言必须抓住凶手。不过,死状怪异,伤口异常,现场异常混乱,给侦办工作带了极大的难度。被派来调查的官员因进展缓慢,被革了职。换了个新官员亦是如此,又被革了职。然后这个案子就变成了死案,没人敢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
周家因此次的打击,而一蹶不振。王家则以周家无能力管理好码头为借口,乘机驱赶了周家,并接管了码头。为了彰显天威,朝廷特地派员对蒲圻县的“黑恶势力”进行了一次清扫,郭家顺带就被敲打了。随后县城流言四起,说是周家人做了很多缺德的事情,才导致天罚。上次码头躺椅大汉的死亡,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
过了好长时间,觉得事件差不多该平息了,罗津莀才敢回到宅中。两位夫人流着眼泪拥抱着自己的夫君。罗津莀整个人已经胡子拉碴,完全像个野人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怎么过来的。在好好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他放松身体躺在床上睡觉。两位夫人晚上也未打扰他休息。
次日早上起来后,他叫来了盖虎,询问其他两个年轻人的情况。盖虎报告说:那个在城门口惹事打架的年轻人,看到当时的情况后,就赶紧躲了起来,后来干脆回村躲事去了。
“不错,够机灵。”罗津莀称赞道:“月钱不少他的,让他躲几个月再说。”
“另外一个和我一起游上岸,然后趁着混乱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