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一众小辈里,宋行禹其实是他很是看好的一位,只因侯爷坚信,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从好几年前他见过宋行禹开始,侯爷就早早看出了这小子心性坚定且刚直,虽聪明相少了些,但假以时日也会是个人物。
他殴打了温言这事,无论侯爷自己怎么想,都觉得这实在不是宋家小子会做出的事。
比起侯爷开始思考别家男子,许沁儿就比较一心一意了。
她现在一心一意,生怕柳温言经此一事后会被打成了一个残废,即使这个残废有世子之位,生来尊贵的她也不愿委身下嫁。
可是,世事怎么可能尽如她所愿呢?
她与柳温言的婚期早已定下,满京城无论皇室还是百姓皆知,就算她担心的事变成了真的,一切也都无法随她心意所转圜。
所以许沁儿的呜咽,大多是为了她的锦绣将来很可能会化作一场泡影而悲伤。
虽说这呜咽中有着一小部分是因为她对柳温言动了真情,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但有时候,真情在利益面前,真是渺小的可怜。
放眼这满海棠居内,若说对柳温言最为真心一人,恐怕是非秦夫人莫属了。
而此刻她望着自己生下的儿子,痛的自己都开始浑身疼时,心心念念的却也是想要撕碎了定国公府的宋行禹。
在侯府上下人心惶惶时,安于平淡了半辈子的定国公却难得和侯府秦夫人的心思一致了。
夜漆黑,烛数盏,放着整整一面墙的祖宗牌位下,跪着的是宋行禹,站着的是定国公。
此时定国公背着身,已经教训了宋行禹好一会儿,只是宋行禹一直看着眼前的祖宗牌位,不发一言。
“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妹妹好,可是侯府不仅地位比咱们家高,更是皇亲国戚!咱们定国公府幸有祖荫,才能保一家几口舒适度日!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非得明目张胆的去报复那柳温言!”
“就算我们全家都恨侯府,恨辜负,欺骗了你妹妹的那个人,你也不该堂而皇之的去请柳温言出府!当时他怎么把你徽音骗到天香楼的,你照葫芦画瓢就是了!到时候你随便找几个人蒙头把他打一顿,我这个做父亲的绝无二话!可你行事太过狂妄了,你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定国公府怎么办?你二叔也没有儿子,我更是只能指望你,你就不能靠谱一些,学些迂回之术吗?从小你读的那些书,到底都读到哪里去了?”
“侯夫人像来把柳温言那混小子看成了心头肉眼中珠,她那样不识大体的妇人,肯定会对你挟私报复!就算你每日蹲在府中,也难保她不会花重金光顾那些江湖侠客的生意!呵,她那样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略休息了片刻,气急败坏的定国公又忍不住转回身指着跪在地上的宋行禹不住的厉声指责着。
这些话纯然发自肺腑,可谓是泣血之言,可宋行禹明明是听见了的,却没有分毫悔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