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带了两名侍卫的柳温言不急不慢的捋了捋袖口,在走到与富贵之地大相径庭,家家只挂一两盏灯笼的小巷后终是停下了脚步,依旧尊敬的问着身旁之人:“大哥一路上都不曾理会我两句,却不知将我约出来究竟是为何?况且,我们这路越走越偏越窄,不如有什么事就在这说罢,毕竟温言出门未使车架,若再走远了,回侯府还要费些时候。”
打量着周围门庭,宋行禹终于肯停下了脚步,转而凝声质问着柳温言:“在侯府门前,你看见我领着一众侍卫寻你时,就该知道我来者不善。”
见宋行禹总算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柳温言也收起了自己不紧不慢的那副悠闲样,转而低声问:“我自小敬佩大哥,所以你叫我与你同行,我自是该应从的。”
还有的话,柳温言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他不信宋行禹敢对自己做什么。
虽然他从小与宋行禹是有着君子之交,也一直因宋徽音之故愿意与宋行禹亲近,可权贵与尊贵之间还是有道鸿沟的。
宋行禹以后会承袭国公位,自己侯府却是二等候的高位!且自己也是北镇侯府的独子,以后自己的地位,那是比宋行禹要显贵的多。
眼中时刻有利益权衡的柳温言自信,自信宋行禹叫一众人出来不过是为了恐吓他罢了。
毕竟宋行禹就算脾气硬,性格硬,难道他还能硬的过权贵位份,硬的过侯府高门?
不过下一刻,宋行禹的一番话却令柳温言心中不住打起了擂鼓。
“你肯与我出来,也不枉费我们相识一场,可我与徽音血浓于水,我这个做哥哥的,却不得不为她考虑。”
只以为宋行禹是要吓自己一吓的柳温言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意来,冲着他拱了拱手,“于徽音,我却有情分系她身上无法割舍,但与太傅府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无法转圜了,若她不愿意回头再入侯府,那今生我与她只能相隔陌路,咫尺天涯。”
逼近一步,宋行禹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波澜,却混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柳世子你的意思是,只有我妹妹入侯府为妾,才算不辜负你和她的情分?”
察觉出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劲的柳温言皱了皱眉头,但多年养尊处优已经让他习惯的挺了挺腰板,试图强硬些的回答曾经与自己有姻亲的大哥。
“我怎会让徽音一直为妾?难道她没有跟你说过,我已经许给她平妻之位了吗?为了让她重新做回我的妻子,我们侯府定是要许给太傅府些好处的,可在我眼里心里,徽音比那些好处要重要的多。”
暗黄的烛火前,柳温言的身影显得不甚分明,他脸上的情意自然也是真假难辨。
静静地盯了他半晌后,宋行禹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衣冠禽兽,无耻之尤!”
从未被人如此指责过的柳温言登时沉下脸色,长久以来的风度却提醒着他,莫要轻易脱去身上裹着的儒雅外皮。
装作无谓的样子,柳温言毫无畏惧的回道:“宋公子,你可要谨慎些。若我们之前交情不错,你自可以畅所欲言,反之的话……我们北镇国侯府也不是可以任人敲打的。”
听见自家世子的话,只被他带出的那两名侍卫打量着宋行禹身后一群高大的侍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没有后退一步。
只因他们出身北镇侯府,便是这两名侍卫最大的底气,所以就算是敌我悬殊,他们仍只是有些紧张,却未有害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