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的暖风辗转浮荡,被气流的推动下涌进了石竹苑又吹进了宋徽音的闺阁之中。
她散下青丝,身着淡蓝色莲纹纱裙,安静的坐在窗下桌前婉约独处的模样像极了一副轻描淡写的山水墨画。
只是她的心事满的快从眉间溢出。
比之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登徒子将军,还是曾经儒雅翩翩的柳温言占据了她更多的思虑。
与柳温言相处的两年,让她彻底看穿了所谓的夫妻情意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纸,轻易一戳就能捅破。
洞房花烛夜时,他曾温柔拖提的的拥自己入怀,信誓旦旦的承诺他此生不会纳妾,只娶她一人,只爱她一人,只有她一人。
可转眼,这誓言就成了笑话。
眼边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宋徽音捻起手帕一角擦拭后,眼眸更加的黑白分明,清澈到像是一湖最为干净的湖水。
将浸了眼泪的帕子放到眼前敲着时,宋徽音有些短暂的怔忡。
虽然在心里无数的的说过她与柳温言已经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每每想起曾经甜蜜的时刻,她原还是会流下泪水。
这时,秋棠突然从院外跑了进来,一点礼节都不顾的跌跌撞撞打开房门,然后站在房间门口有些呆滞的看着宋徽音。
“秋棠,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样莽撞?”
宋徽音坐在雕花木椅上,腰板挺得直直的,任谁看上去都会称赞她行坐端直,有大家之风。
可秋棠只看她两眼,眼泪便簌簌的连串掉了下来。
一见秋棠这样爽朗的姑娘这样哭,宋徽音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又问她怎么了。
秋棠用力抹去眼泪,哑着嗓子愤恨的说:“他们北镇侯府也太欺人太甚了!方才……方才他们竟派人送来了喜糖喜帖,请国公与夫人下个月去吃他们侯府与太傅府的喜酒!国公气的掀翻了桌子,要不是夫人拦着,恐怕国公当时就要去上侯府理论了。小姐,世子这样快就决定要娶那太傅家的嫡小姐,小姐你现在可怎么办啊!”
未关的房门外传来了鸟雀急切的啼鸣,那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
秋棠依旧在哭,但宋徽音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抽离走后,耳中脑中有着罕有的清静。
清净中,她恍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劝了秋棠几句什么,在秋棠哭哭啼啼离去后,她就慢慢吞吞的走到床榻边,和衣躺下。
刚开始,宋徽音头脑中昏沉晦顿,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但太多繁杂的事让她越躺越清醒。
晚膳是定国公夫妇吩咐秋棠端到她床边来的,但宋徽音却没什么食欲,只喝了两口汤后就觉得胃中满满,再喝的话就会吐出来。
秋棠红着眼,伺候她梳洗完后,无奈的端着几乎没动的晚膳退出了房间。
再后来躺回床榻的宋徽音,本来打算好好的捋清这些思绪时,却发现越捋越杂乱,最后的结果竟是一夜无梦到天明。
这一夜,她睡得极稳,只是头有些疼。
秋棠过来整理帷幔时,无心不忍的将染了水印的绣花枕抱了出去换掉。
简单梳洗完后,宋徽音推开了采菊想要为她增添饰物的手,表示就这样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