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敢?只恐太后已无酒矣!”
“哦?”这下子,萧太后可有些听不明白了,“真是笑话!哀家富有四海、德披天下,有私藏美酒佳酿无数,足下又何言哀家无酒呢?”
“哼,”拓跋雄拿眼一瞥不远处低头喝闷酒的萧平弗,冷笑道,“在下说无酒可尝,并不是太后所理解的那个意思。而是……您徒为满口谎言之辈摆宴解馋,又可曾照顾得到真正的功臣?!此次,若不是我等兄弟舍生忘死、潜入宋营,他萧平弗安能顺利归来?!现在倒好,功劳苦劳尽是他一个人的!我那些战死的兄弟们呢?都算白死了不成?!”
“大胆狂徒!太后圣驾面前,岂容尔如此放肆?!”
“不赐死罪,已是太后仁慈!怎敢再胡言乱语?!”
“太后,此獠着实可恨!还请速速将其正法!”
……
拓跋雄这句话,其中夹杂了太多的指桑骂槐了,只要是个人、且有点脑子的都能听出来。顷刻之间,整个御帐之中群情激愤,纷纷恳求萧太后下旨将拓跋雄治罪。但有意思的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萧太后,这次却是罕见的没有动怒。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同在怒骂行列之中、面色苍白的萧平弗,便不再有所反应了。
待得骂声稍平,萧太后才笑着站起身来,俯视着下方众人道:“好了好了,今日乃是庆喜之宴,诸位理应高歌畅饮,何须如此急恼呢?咳,关于此事,哀家心中已有决断了。拓跋雄——”
“……在。”尽管心中千万个不愿意,但拓跋雄还是规规矩矩的以辽人之礼跪地听旨。萧太后轻轻顿了一顿,然后才接着说道:“萧平弗将军,确实是自己逃回来的。但是!他之所以能成功逃离,也与卿的努力离不开关系。故,原先萧挞凛给你的赏赐依旧不变,哀家再加赐尔军卒两百,并一齐留入军中听用。哦当然,对你那些战死的兄弟们,我大辽亦会为他们追封请赏,以安忠勇之魂。”
“谢太后……”听到这儿,拓跋雄的面色才终于缓和了一些。虽然到头来,满嘴谎言的萧平弗还是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但不管怎样,萧太后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补偿与诚意、并同意为小乙他们追封请赏了。这对拓跋雄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大成功了。
“那么,此事就先这样吧,”见拓跋雄无有反对,萧太后也同样是微微颔首,“来啊,将拓跋雄扶去医帐,好生照顾,再择选我大辽精锐甲胄予他。休要再穿着这身宋贼皮囊了,看着怪扎眼的。”
“遵命!”
……
待得宴席散罢,御帐之中就仅剩下了萧太后、萧挞凛以及萧平弗这三人了。随着帐外风声越来越大,帐内的气氛也是越来越紧张。足足过了好半天,萧太后才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予双(萧平弗,字予双),解释解释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太后?”萧平弗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了眼萧太后,但很快就又将脑袋重新埋了回去,“末、末将不知……”
“啪!”还没等萧平弗一句话说完,萧太后就猛地一拍帅案、怒声叱责道:“不知?好个不知!那拓跋雄都找上门来了,尔还嫌今日哀家的脸丢的不够大吗?!”
“予双啊予双,哀家是知道你的本事的。说句难听的,汝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想那宋营,内外皆有重兵看护,若无外人接应,仅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逃得出来?!之前,哀家就有所怀疑,但为了激励士气,故才没有多问,只是多加宣扬汝的神武罢了。现在好了,突然冒出了一个拓跋雄来!狠狠地抽了哀家的脸啊!今日宴席之上,若非哀家力称是汝二人里应外合、齐心协力,否则,非得闹出大笑话不可!”
见前后事情已尽被萧太后看破,萧平弗心里明白,自己再怎么狡辩下去也都没有用了。当下牙一咬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边砰砰磕头,一边痛哭流涕的向上哀求道:“太后啊!呜呜呜……末将、末将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才……哎呀太后啊!求您老看在末将以往忠心耿耿、尽心伺候您的份上,饶了末将这一回吧!呜呜呜……”
一旁的萧挞凛见萧平弗如此窝囊,心中顿时厌恶不已。但大家毕竟都是同族子弟,自己绝不能完全袖手旁观,便也站出来同为其求情道:“太后,予双虽然犯了错误,但却贵在知错就任。还请您……高抬贵手吧。”
“唉,驰宇(萧挞凛,字驰宇)啊,若哀家有意杀他,那予双怎有机会在此求饶?”见萧挞凛也站出来了,萧太后叹了口气,神色疲惫的对萧平弗挥了挥手,“且退下吧,拓跋雄那边哀家已经稳住了,休要再去招惹!回营之后,好好反思,听明白了吗?”
“是……是!多谢太后!多谢大将军!末将……末将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