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回来了?”
张氏正在择豆荚,见儿子突然回来了,十分开心,忙放下手中的菜篮子走了过来,一面扑打着杨钊身上的灰尘,一面絮叨着:“回来前怎么也不写封书信,让为娘好好准备一下。路上辛苦不?有没有吃饭,肚子饿不饿?瞧你这瘦的,在军营里受苦了吧?阿娘这就让秀莲去杀只鸡,晚上给你炖碗鸡汤……”
杨钊在整个杨氏家族的同辈男性里排行第三,所以张氏唤他“三儿”。
“娘,我不辛苦。”
杨钊被这浓浓的母爱给融化了。
又见张氏本是容貌超俗,却只跟个普通乡妇般围了个干活用的粗布蓝围裙,手上也因择豆荚而沾满了污垢,一阵心酸涌起:“娘,你老身体不好,能不干的活,就尽量少干些吧。”
“不碍事的,阿娘的身体好着哩。哎,我的三儿也会心疼阿娘了……”张氏说着眼睛就有些潮了,连忙别过脸去揉了一把,“都是阿娘不对,三儿刚回来,应该说些开心的话才对。来,坐下来,跟阿娘说几件你在军营里的趣事。”
“好……”
杨钊正要回话,另一边卧在藤椅里摇蒲扇的杨玄珣睁开了眼,嫌弃地看了过来,又重重地哼了一声:“不长记性的东西!你在军营里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杨钊听到他父亲的语气不善,不敢实话回答:“这几天军营里没什么事,我告了个假,顺便回家来看一下。”
“哼。”杨玄珣如何不了解他这个儿子的品行,显然不信,“你倒给我所说,你告的是什么假?”
杨钊不敢回答了。
“小时候我是怎么教育你的?叫你好好读书,将来考个正当的功名,才能走正道,你偏不听,一天天净学些邪门歪道,满嘴谎言。现在又长本事了,说谎连草稿都不用拟了,张嘴就来。老子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个你这么不长进的玩意儿……家门不幸啊!愧对祖宗啊!”
张氏听不下去了,打断道:“三儿才刚回来,你少说两句。”
“我就是说得少了,才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幅不求长进的样!也连累我们还要跟着他一起受气。”杨玄珣狠狠地盯着杨钊,“怎么,不说话了?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嘛,现在怎么哑巴了?”
按照原主的性格,确实老早就给他父亲怼回去了,因为他打心里也瞧不起他这个性格迂腐且平平无能的父亲。
而且要怼他父亲什么话,杨钊几乎张嘴就能说出来,诸如:
“你个老东西还有脸说我?我就是再不长进,也比你个老东西强,一辈子才做了个司士参军,薪俸没领几个,还把家里的钱都贴出去结交什么狗屁文士,总共没写了几句酸诗,还真当自个是潘江、陆海了?要说败家,那也是你个老东西给败的,还轮不到我的头上来……”
但现在这具身体住着的是穿越而来的杨钊,从小就在作文里写“孝道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之一”,自然不会跟一个老头子计较,所以选择了沉默。
“说说说,你这么能说,晚上就别吃饭!”
张氏心疼儿子,拉着杨钊进屋了。
剩下杨玄珣在院子里捶胸顿足,痛骂张氏的溺爱毁了儿子。
进屋后,张氏突然来了句:“三儿,你这时候回家,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