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不断地调整药方总会治愈的!一定会发生奇迹的!他一遍遍地劝说自己不要相信作为医者的经验判断。“我又调整药方了,一定能治好你!”
王朝云深情地看着苏轼,语气虚弱地说道:“轼哥哥,不必为我劳心劳力了……我的身体状况我很清楚,我怕我熬不了多久了……曾经答应要陪你走到人生的尽头,我终究要食言了……”
苏轼情绪逐渐激动:“不!你别这么说!你前段时间还说活到八九十岁的大有人在,我才六十一岁,你要再陪我二三十年呢,怎么能才说完此话就要反悔!”
“我费了那么多的努力,那么大的代价才来到你身边,我也不想就此离去!也许朝云的这副身躯只有三十四年的寿命吧。”
苏轼并未多想,只是单纯地认为王朝云在预言自己的寿命,生气道:“说什么胡话!什么叫只有三十四年的寿命,你还这么年轻,未来几十年的生活等着你去谱写呢!”
“我没有说胡话……轼哥哥……对不起……今后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先帝任命荆国公(王安石)推行新法,我予以反对,随后我发现新旧两法各有利弊,应当取长补短,于是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后任命温国公(司马光)恢复旧政,我又反对他对新法全盘否定,两头不讨好。官员们积极投身党争,我时常置身事外,不想参与其中,被众人排挤。我这一辈子做了太多不合时宜之事。然而这些不合时宜,惟有你能识我,你不陪我走下去,又有谁能陪我!”
“轼哥哥,还记得你今年端午你为我做的那首《浣溪沙》吗?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轼哥哥,我们说好了,一千年后见……”
“你知道我最后一句不是这个意思。”
王朝云缓缓伸手触摸苏轼满是皱纹的脸,声音越来越虚弱:“不,是千年以后……轼哥哥……你答应我……纵使历经千年,也不要忘记我好吗?我们千年之后再相遇、相知、相爱……好吗?”
苏轼情绪接近崩溃的边缘,用力点着头,哭泣道:“好,我答应你,纵然过了千年,我也会努力找到你,与你相遇、相知、相爱!”
粗糙的右手从苏轼脸颊滑落……
在忘川之中饱受蛇虫撕咬一千年为代价只换来区区二十多年的相伴,这种重生值得吗?对于王弗亦是王朝云的她来说值得!这二十多年是苏轼最难熬的二十多年,一路相伴走来,虽然她只尽了绵薄之力,但是足以!两世相伴,纵有千般不舍,都留到千年以后去诉说吧……
苏将手触及对方鼻子、颈部,大惊,将王朝云紧紧地抱在怀里,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不!朝云,你醒醒!你醒醒啊!纵然我们千年之后相遇,你也要陪我过完这一世啊!我还没死,我不准你先死!朝云……朝云……”
站在门外的苏过、小惠、小善听到苏轼的哭喊声冲入房间,只见苏轼拼命地摇着王朝云,仰天呐喊着:“为什么!为什么!我救了两座城的人,却救不了我心爱之人!这到底是为什么!”哀鸣之声绕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