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宅。
朱光庭生气道:“太皇太后对苏子瞻也太偏袒了吧!”
贾易道:“苏子瞻现在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我们想动他不容易啊。”
朱光庭道:“此事光谏院出面不行,还得联合御史台多番弹劾,不怕太皇太后不动摇。我明天去御史台找下王彦霖和傅钦之,请他们一同弹劾。”(侍御史王岩叟,字彦霖;御史中丞傅尧俞,字钦之)
贾易道:“你去找王彦霖、傅钦之的时候务必要避开吕元钧,他是苏子瞻的亲家。”(殿中侍御史吕陶,字元钧)
朱光庭道:“我调查过,吕元钧的女儿几年前就殁了。女儿一死,苏、吕两家的关系总归要淡些,如今唯一和吕元钧有联系的就是年幼的外孙。苏维康继室是石幼安之女,苏维康前年和石氏成亲没几个月石幼安就殁了,所以吕家、石家皆不足为虑。”(石伯康,字幼安)
贾易震惊道:“你对苏子瞻的情况了如指掌啊!”
朱光庭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贾易道:“吕元钧和苏子瞻在两家联姻前本就是朋友,再说不还有一个外孙嘛,你行事还是小心为妙。”
朱光庭道:“放心吧,我会计划周全的。”然后面露凶光,咬牙切齿道,“这次我定让苏子瞻万劫不复!”
二十六日。
朱光庭向王岩叟、傅尧俞说明来意,三人合计决定明天傅尧俞先弹劾,看下太皇太后的态度。如果没动静,后天王岩叟再上书弹劾。
二十七日。
傅尧俞上书弹劾苏轼,太皇太后不为所动。
二十八日。
王岩叟继续弹劾:“臣听闻学士院所撰写的馆职考试策题,说先帝不足以效法,却夸赞别的朝代的君主,有谏官弹劾苏子瞻之罪,官家、太皇太后宽厚仁慈,恕其无罪。满朝官员对此议论纷纷,都说苏学士深失大体,谏官言之恰当,朝廷竟然赦免其罪,这处罚未免也太轻了吧。哪有朝廷策问天下之士,欲求治国之道,而先自贬祖宗,且出题之人还被判无罪的道理?不知官家何以教导天下,何以训诫后世?苏子瞻先说祖宗的不足,又欺瞒官家、太皇太后,罪无可赦,他竟然还狡辩说此题是官家、太皇太后选中的,将责任推到官家和太皇太后的身上,实在罪大恶极!望官家、太皇太后早日对苏子瞻予以治罪,以解除朝廷内外对此事的困惑。”
吕陶忍无可忍,出列启奏道:“台谏官作为天子耳目,首要的职责应该是维持纲纪,分辨正邪。所弹劾之事皆为公理,不当假公济私,以报私怨。如果这样,是谓欺君。苏子瞻所撰策题,原本就是提出此问然后看考生们如何作答,并没说仁宗不如汉文帝,神宗不如汉宣帝。朱公掞信口雌黄,实在太过分了!假如朱公掞直抒己见,不因爱憎而谏言,那么就算他的话不合公理正义,也可宽恕;如果他是因为个人爱憎而弹劾,则有损朝廷体面。官员们都说程正叔与朱公掞有亲,而苏子瞻曾经戏弄过程正叔,所以朱公掞是为程正叔报仇而屡次攻击苏子瞻。况且御史上官彦衡最近曾论奏过‘为政之道有宽有严’,与苏子瞻这次的策题差不多意思,官家、太皇太后都说上官彦衡的话有道理并予以颁布天下。上官彦衡的奏章和苏子瞻的策题皆在说明治理国家的方针、政策,一个颁布天下,一个却说有罪,为何轻重取舍有这么大的不同呢?望官家、太皇太后圣虑高远,从谏如流。如果觉得臣的言论有些偏激,臣愿接受审察。但朱公掞欲借朝廷之手以报私仇,不可不明察啊!臣与苏子瞻皆是蜀人,却不避嫌,极力论述事情本末,不是仅仅为了苏子瞻,而是为朝廷挽救朋党之弊啊!”(程颐,字正叔;上官均,字彦衡)
太皇太后见王岩叟又要辩解,抢先道:“后天就是除夕,快过年了,大家应一团和气才是,此事年后再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