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遣团的中军帐中,所有人都在,还多出了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疗队成员,明显能感到紧张的气氛,陈伟峰见髙师成进来,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杨嗣昌,赶忙迎上前来,“发现了鼠疫!一级封锁警戒”言简意赅,一句话把髙师成震在当场,日防夜防还是在天津碰上了,“有多少?”髙师成问到,“已经发现了两例,都是来做工的北京周边流民,证明鼠疫已经传染到北京了”
随着一批批流民的到来,检疫和安全问题日益重要,上午医疗队的同志去砍伐树木的工地检查,发现了一个因吃得太饱突发阑尾炎的,古代人认为没救,是肠痈,神仙都救不了,医疗队火速担架抬出来,在营地简陋的医疗帐篷里实施手术,手术很顺利,一段已经化脓的阑尾被切除,缝好,等在外面的流民家属得知救活了,还没收费,千恩万谢,趴在地上磕头,直喊神仙在世,其中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女流民忽然喊道“活神仙,救救我丈夫吧,我公公和丈夫要病死了”这话一出口,立即引起了医疗队的重视,马上询问得了什么病?那女人说是疙瘩病,在女人身边的众多围观流民一听说是疙瘩病,马上都分散开来,没有人再敢靠近这个女人。
在基地的时候,医疗队就已经对大明的疫病有所研究,这个时候的疙瘩病,应该就是鼠疫,症状为淋巴结肿大,出血等,所以当听到疙瘩病这个词之后,所有人开始紧张起来,穿上防护服,如临大敌的医疗队立即跟随那个女流民,来到离先遣团营地不到一公里的木工现场,在一个他们自己搭建的小棚屋里看到了两个躺在地上的病人,听介绍他们一家是从河南过来的,在河南的时候家里就因为染上疙瘩病死了一个小孩和婆婆,草草掩埋之后,一路乞讨到京城想讨一条活路,正好官府在收拢难民,就随着大家一起来到了天津,被分配到先遣团这里,本来觉得日子应该好起来了,哪知道这两天家里两个父子劳力忽然病倒,起不来了,身上一个个疙瘩开始显现,他们这些流民知道这是绝症,在河南已经死了好多,所以只得把父子两个单独抬到边上的小棚屋等死,正好旁边一个工地一个工友患了肠痈,得到了医疗队的救助,既然死症都能医好,那他丈夫和公公的怪病应该也有救,所以不顾一切跪在地上高喊求助。
医疗队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让他们不要靠近,解开了父子两个的破烂衣服,腋下,脖颈处,腹部都不同程度出现了淋巴结肿大症状,鼠疫明显的特征,小棚屋周围立即消毒,抽血火速检验,必须与时间赛跑,当显微镜下显示出耶尔森菌狰狞的面目时,所有人知道一场防疫战打响了。
由于明末持续干旱,粮食欠收,人类在觅食,鼠类也在寻找食物,人与鼠的接触机会大增,陕西河南等地,出现了成群老鼠渡河觅食的情景,好多难民甚至只能吃鼠活命,于是一些带有鼠疫杆菌的老鼠迅速感染了人类,导致明末瘟疫几次反复,北方人口锐减,历史学家曾有争议,认为大明非亡于流寇而是亡于鼠疫,由此可见明末的瘟疫有多厉害。
经过医疗队近两个小时仔细谨慎的检查讨论总结,这对父子感染的的确是鼠疫,不过是腺鼠疫还没发展成肺鼠疫,若是肺鼠疫的话,百分百的死亡率,飞沫空气传染,那杀伤力可就大了,不过腺鼠疫同样死亡率特高,百分之五六十,好的是先遣团医疗队早就预料到瘟疫横行,有自己的预案,马上封锁现场,通知所有人,开始隔离,并立即给病人打了特效药链霉素,可惜老的因为长时间的饥饿,缺乏营养体质虚弱,最终没能救活,医疗队想火化,可媳妇死活不肯,古人认为火化就是晒骨扬灰,只有犯大罪的人才如此惩罚,没办法医疗队只能消毒后,请求建筑队挖机来深埋尸体,年轻的她丈夫因为抢救及时,身体强壮,被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那女的跪在医疗队跟前,千恩万谢恨不得来世做牛做马报答,而对于整个先遣团穿越者来说,这一切仅仅是刚开始。
大帐中,所有人都在再一次核实各种细节,营地及周围即日开始封锁隔离,先遣团进入战备状态,,灭鼠,消毒,所有人必须戴口罩,建筑队会在离这里两公里的地方新建几十间隔离用病房,以备不时之需,除了必要的生活日常需要,以及重要设施建设,都停工,工资照发,所有民工开始隔离检查,强制洗澡消毒检疫,数千人,工作量将很大,但为了大家的安全,必须这么做,正好杨嗣昌也在,又把曹化淳和高启潜请了来,不必再另行通知,直接让高师成把这里的一切告知。
杨嗣昌和曹化淳高启潜再一次目瞪口呆,只是几个生病的,有必要得整个营地如临大敌吗?这年头死人很正常,不死人才奇怪,更别说只是死了几个小老百姓,大明哪年不要死个几万几十万的?他们不明白,也不理解,高师成只能耐心解释,这种瘟疫是他们这个时代的魔咒,是会人传人的,一旦发展到肺鼠疫,那说话都会传染上,他不会管你是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谁都有可能死于非命,如果不加以严格防范,大明会死几百万人口,高师成口干舌燥解释了半天,几个古代人还是似懂非懂,瘟疫见得多了,每次都是烧香拜佛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用的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解释的方法行不通,毕竟古人对细菌,病理,空气,包括血液这些东西根本不懂,高师成和陆文夫只能用恐吓的手段,拿出了后世的一些可怕图片给他们看,说这种病是由周围的老鼠包括它们身上的跳蚤叮咬引起的,一旦被传染上基本没有活路,都要死,而且可以通过人说话传染,先遣团虽然带有特效药,但数量并不多,一旦大量感染这种瘟疫,他们也力有未逮等等,而且病人死人所用的所有东西都会传染,所以从现在开始,必须实行严格的检疫防范措施,否则大家都要死,一顿不是恐吓的恐吓下来,几个古代人终于感到有些恐惧了,表示会通知手下做好防疫准备,并尽量将可能发现的死人火化或者深埋,将病人送到隔离病房看管,知道先遣团有神药可以医治这种瘟疫,又询问若他们的人万一染上是否可以请他们医治,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杨嗣昌即刻也带上口罩,骑上马回天津驻地告警,表示会立即写奏折向朝廷诉述。
而曹化淳和高启潜则死活不愿离开了,只有这里安全,有神兵神药在,比天津城满是死人老鼠跳蚤粪便肮脏的环境好太多,历史上太监总是最怕死的,事实中也的确如此,看先遣团比对待建奴攻击都紧张,听高师成他们说得如此严重,心里早就怕了,谁的命不是命?贫富贵贱得要先保住命才是,两个人甚至要求高师成能不能给他们先吃点神药,高师成只得苦笑,安慰他们说,呆在先遣团营地,搞好自己的卫生,暂时不用吃药,应该没事,万一有事绝对第一个救治他们,绝不会让他们死,才勉强把两个大太监支走,这两个活宝一回到自己的帐篷就把整个帐篷堵得严严实实,往床上一躺,谁也不许进来,搞得被赶出来的几个服侍的小太监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幸好建立营地之初就考虑到预留很多房间,高师成就安排几个小太监到邻近的帐篷就宿,才不至于让他们在寒风中抖抖簌簌。
这边先遣团基本停止了各项工作,全力防疫,那边杨嗣昌带着满腹忧惧赶到天津,通知了杨廷麟和一干关宁军将领,天雄军和关宁军的一些将领早听说过陕西河南河北一带的瘟疫,死了不少人,一是认为是上天的惩罚,据说只要吃锅灰,香灰什么的就会好,二是觉得是天灾,人没有办法,染上了只能等死。如今听杨嗣昌半通不通的说法,也感觉到有些担心,主要不是死几个人,而是听杨嗣昌说先遣团对待瘟疫比对待打仗更严重万分,连人员都不能随意进出,这就是说他们看待瘟疫比建奴还要凶险,有几个将领问是否也要像神兵一样开始戒严,杨嗣昌点了点头,戒严是要戒严的,但不可能做到神兵那么不近人情那么水泄不通,不过灭鼠和将死人火化深埋倒是可以的,军队里士兵每天都要死人,大多数都是混口饭吃来的,甚至连真实姓名都不知道,更没有亲属什么的闹事,以前死了就是随意往哪一扔了事,现在得多费点时间来处理,又听说神兵有神药,所有人立即振奋起来,大家都知道瘟疫一起来,死得人不要太多,如今竟然有神药,那岂不是说没有后顾之忧?于是纷纷请杨大人去和神兵商量,可否给他们一些神药,多少钱都可以,杨嗣昌只得安抚众人,说一定会去协商,希望大家先稍安勿躁,看好自己得一亩三分地,别被瘟疫传染了,众人才各自回营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