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野茫然时许,把右手举起来一看,霎时只觉浑身冰凉。
——原来那道盘踞在掌心的白痕,不知何时中竟然不翼而飞!
惊疑当中,又听敬元帝道:“天道灵夺天地造化,拥有操控幻境的力量,之前便是它蛊惑你解开五行锁,趁我脱困之时钻进你体内,若不是你这小子身份特殊,否则我早就取你性命了。”
牧之野苦笑道:“我就是个街头混混,能有什么身份特殊?”
敬元帝道:“当年万道一丧心病狂,杀害我太一门上千条人命,方才练就五道相融,这‘五行锁’经他使出,威力可谓是非比寻常,普天之下能解除者,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这小子肉体凡胎,却能解开他的神通,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一节牧之野自然不知,他还以为是人血即可解开封印。
敬元帝目光闪过一丝阴霾:“你能用血液解除‘五行锁’,足以证明你身上有万道一的血脉,那万道一身为邪教帝都的教主,不但和我太一门有着血海深仇,所有正派中人都得而诛之,所以你说你到底什么身份?”
牧之野闻言大感诧异,心想:“按照他这么说来,我难道是万道一的后裔?”不及转念,只见敬元帝手臂上绿雾流转,如青蛇一般钻入他口中。
刹那间,牧之野如遭重击,浑身不住地抽搐,情急中倒是心生一计,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
敬元帝正驱使绿雾感知天道灵去向,听他笑声突如其来,不由起了疑心:“莫非万道一给这小子留了后手?”当即手掌微松,问道:“你笑什么?”
“嘿嘿……哈哈…哈……”
牧之野却不答话,自顾笑得眼泪打滚。
景王和余青城不明就里,心想这小子命悬一线,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殊不知牧之野常年混迹街头,时常与东市的街头混混斗殴,每次即将落入敌手之时,便会装模作样大笑一场,意图令敌人心中起疑,然后再伺机另做打算,当下也是如此,眼珠子溜溜一转,便已想到对策:
“追风楼里评书常说,当年敬元帝开疆裂土,是个举世无双的大人物,对部下同僚礼待有加,仁义之名天下皆知,我历来是佩服得紧的,可没想到今日一见,方才得知传言不可轻信,有些人徒具虚名,只会以大欺小。嘿嘿,你问我笑什么?我笑老子看走了眼!”
敬元帝听得前面几句,虽然心知他是虚情假意,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却也感到一阵心神剧爽,待听他说完以后幡然醒悟,冷笑道:“你这小子明嘲暗讽,无非说我为老不尊,自降身份对你动手,也罢,我给你一次机会,让我看看万道一给你留有什么高招,谅你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说着把他掷在地上,对余青城道:“你和他年纪相仿,去试一试他的斤两。”
牧之野落地滚开数尺,忖道:“若是我跟郡主放对,想必不用拼得你死我活。”嘴上说道:“慢着!”敬元帝道:“又怎么?”牧之野道:“敢不敢跟我赌一把,若是我赢了,你就放我走,若是我不幸输了,随你怎么样都行?”
敬元帝听得眉头大皱,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怎么?怕输啊?”牧之野见状笑道:“你中了万道一的五行锁,想必也是他的手下败将,你说我是万道一的后代,如今你却不敢跟我赌斗,是不是怕你的后代输给万道一的后代?算了算了,你若是不敢当我放屁,干脆把我打死好了。”
这话正好戳到敬元帝的痛处,他一生自负武道超然,唯有在万道一面前栽过跟头,这一败就是自困山腹百年,个中酸楚不足为外人道,此时尽管知道牧之野是在激将,他仍是忍不住怒极反笑:“小小年纪伶牙俐齿,我答应你就是了。”
牧之野挑眉道:“我赖皮不要紧,你老人家名满天下,输了不要赖皮就行。”
却不知武道高手一言九鼎,许多人为践行一句诺言,抛头洒血万死不辞,敬元帝自然也不例外,被牧之野三言两语气得七窍冒烟,当下再也不愿多说,转头看向余青城,没等她有所反应,忽又转向景王道:“你去。”
这一下出乎牧之野意料,心想这不还是以大欺小?正想开口抗议,敬元帝似是知他所想,似笑非笑道:“你只说后代对后代,难道他不是么?”
“……谁知道是不是?”
牧之野却不敢反驳,脑海思绪起伏:“他妈的姜还是老的辣,没想竟然中了这老不死的道,不过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万一弄巧成拙可就糟糕。”只好答应下来,说道:“女儿不来,老子也一样。”可说虽如此,真要让他对上景王,却是没有半分把握。
余敬元师承太一门,虽然早年自困山腹,没来得及教导子孙后辈,以至于王室武道式微。
但是皇宫里藏书不少,除去本命绝学的长生藤外,还有几本太一门的入门篇,其他二流杂学不胜枚举。
这十几年来景王卧薪尝胆,一身武道亦是不同凡响,比之余青城只高不低。
他曾经几度想暗杀永宁帝,无奈余永宁身侧护卫众多,不得已这才曲意逢迎。
如今敬元帝吩咐下来,他自然不敢有丝毫迟疑,跨步上前拔出长剑:“请!”
“景王大人,小子不才,请你指教。”
牧之野本想伺机遁逃离去,但见敬元帝虎视眈眈,只好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刀,硬着头皮准备迎战。
“好说,接招吧!”
景王朗笑一声,长剑从左斜挥,使出分光剑的刺剑决。
分光剑是万剑宗的外门武技,也是一门人人可学的二流剑法,本身并无甚高深之处,不过景王有心在敬元帝面前表现,出手时精气贯彻剑身,顷刻间连出八剑,只见长剑上白光如虹,直刺牧之野周身要害!
“叮叮当当!”
牧之野凝神举刀招架,他虽然没有学过武技,只倚靠体内暖气爆发,出手时便已动如脱兔,转眼间架开五六剑,不由大感意外:“嘿,看来有戏。”忽见景王剑势一变,似转了一路剑法,长剑森然有度,招式大开大合,一时猝不及防,被长剑刺入肩膀!
“哎呦!”
牧之野抽身击退,长剑应声脱出体外,疼得他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