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云中城的皇宫议事殿内,数十名朝臣挥斥方遒。
有人提议需得趁敌军占据西市,根基不稳之际,即刻举国出城迎战。
立马又有人大声反驳,敌我将士实力悬殊,踞城死守不出才是上策。
文武百官神情激愤,皆都据理力争,争吵声直欲掀顶。
龙椅宝座上,永宁帝急不可耐,正左顾右盼。
不多时,一名面相稳重的中年男子走进朝堂,文武百官微微一窒,纷纷拱手:“景王大人……”
永宁帝喜形于色,忙向他招手。
中年男子昂首信步,走到永宁帝身侧,俯身说了一阵。
永宁帝凝神细听,脸色忽而惊讶,忽而兴奋,旋即一拍大腿,笑道:“好、好,如此甚好。”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以为景王献上良策,方想越众上前,忽见永宁帝大手一挥:“退朝!”
众人均是一惊,急忙上前谏言。
“陛下,使不得,如今我朝危若累卵,如何应对尚未定论,怎么能草草退朝?”
“是啊,还请陛下三思。”
“三思啊陛下。”
……
永宁帝神色恹恹,头也不回道:“我乏了,此事再议。”
两刻钟前,西门失守的噩耗传来,燕国朝廷上下为之震动,百官在御花园找到永宁帝,见他正追着一名嫔妃调笑,貌似全然不理城外战事,费大力气才把他劝出来议事。
眼下惊麓军攻破西门,已如潮水般席卷进来,城防军正在西市和敌军周旋。
但此番惊麓军来势汹汹,想必城防军也顶不了多久。
值此国破城亡的紧要关头,君主却依然如此任性,实在令人感到心寒不已。
一名年迈忠臣面目悲凉,掷地有声道:“陛下,臣死谏。”当即冲向龙椅,众人阻拦不及,霎时撞得头破血流,肝脑涂地,溅到永宁帝脸上。
永宁帝吓得面无血色,仓惶转头看去,一众官员呼天抢地,铺天盖地般压了过来。
“烦死了!”
永宁帝心中暗骂,冲身侧景王使了使眼色,旋即两眼一闭,直挺挺往后倒去。
“陛下?!快去太医馆。”
景王心领神会,装模作样惊呼一声,上前扶住永宁帝,朝后招了招手。
自有护卫拥上前来,一行人顷刻退出议事殿,留下一众呼天喊地的官员。
出了殿门不远,永宁帝睁眼四顾,急道:“快快快,朕已经等不及了。”
景王面带微笑道:“陛下不用慌张,一应随行人员、物品均已准备妥当,外城东门也派金翎卫前去开路,只要陛下亲至便可启程。如今云中城虽然守军紧缺,但有五千金翎卫丝毫无损,只用作保护陛下安危。”
“景王办事,朕历来放心。”
永宁帝心神稍定,转身要走,又想起一事,“是了,那名叫锦姬的妃子……”见景王微笑点头,这才喜上眉梢。
一行人脚步匆匆,不多时到了御马监。
远远便见十余辆乘辇列队待命,景王搀扶永宁帝上了龙辇,凝神遥望内城方向。
只见天际间夕阳西沉,霞光万千,把城池染得一片通红。
数百座箭塔错落有致,伫立在内城各处,仿佛卫兵般巍然不动。
那些箭塔是敬元帝定都时所建,使用得当能够福泽千秋后代,可惜如今皇室弟子大多碌碌无为,已经没有了能催动箭塔的高手。
“说什么千秋万代,不过是过眼云烟。”
只看了两眼,景王振臂一挥,一众乘辇随行即刻启程。
……
与此同时,景王府内。
余承平奔逃而出,一头扎进书房里。
一番惊魂初定这才觉出蹊跷,昨日许老三自行处置后匆匆来报,他也没能亲眼见到那小子身死,刚才陡然遭受袭击落荒而逃,至此幡然醒悟过来应是上当无疑。
“许老三竟敢骗我!”
一念至此,余承平怒极攻心,砰地重锤案几,伤口又有鲜血溢出,抄起桌上砚台愤愤砸出!
“啪!”
砚台恰好撞中墙壁上的机关,只听“咔咔”机括声传来,一处暗门应声抬起。
“咦,怎么会有个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