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抱着盛静走在撤退的最前端,呼吸声很沉重,充满苦涩。
马走的很快,天已经成了铁青色,日月星辰全都没有,天地之间一片荒芜。
他一边发号施令,一边又无知无觉。
雪花飘落在盛静脸上,成王给她擦去,心想怎么就偏偏是她死了?
他的血和盛静的血一样结了冰,将他们父女两个冻在了一起。
谭峰跟在他身边,忍不住劝道:“主子,我来抱吧。”
“哦。”成王短暂的做了回应,然而并没有松手。
谭峰又道:“主子”
成王打断他:“找个好地方。”
谭峰面露狐疑,一时间没明白成王的意思,文郁听明白了,告诉谭峰:“找个能避风雪的地方,将姑娘葬了。”
谭峰这才明白过来。
最后成王将盛静放进了用刀挖出来的墓坑里,没有棺材,底下垫着成王的披风。
放好之后,他怔怔地看着盛静,双手捧着一捧混杂着雪的土,没有往下撒。
半晌之后,他看向谭峰:“我刚刚好像看到她睫毛动了,是不是?”
他觉得盛静可能只是闭过气去了,这丫头身体不好,一场咳嗽也能让她闭过气去。
说完,他又盯着盛静看,然而只等来了寒风。
他终于接受了眼下的事实,将一捧土撒了下去。
“没事,不要紧,爹给你报仇,等事情办完了,我们回家去,重新再来过。”
文郁抓起一把土,也跟着撒了下去,土里面混杂着没有融化的雪,也跟着一起覆盖在盛静身上。
他想等雪融化,这里就是一个泥坑,正好适合这个不乖的孩子。
成王站起来,提起了一口气:“发信号,将所有人都召来。”
徐定风的死在云州城掀起了一场浩大而又沉默的丧事。
教书先生的头颅还挂在城墙上,指名道姓是北梁细作,鲜血和暴虐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心神,让城内百姓不敢肆虐。
徐义扶着徐夫人,一步三晃的将她送了回去。
徐夫人跨过门槛,手撑着椅子扶手坐下,费力地对徐义道:“坐下,说说怎么办。”
徐义无声坐下,挥手让下人出去,自己接过火箸,添了炭火,又从袖子里取出个染血的鲁班锁来:“父亲留下的,我还没有打开。”
“十二方锁,确实是你父亲随身携带的,”徐夫人接过来,“你父亲说这其中奥妙无穷,还可以锁中藏物,也教我玩过。”
她很快就将其解开。
锁中藏的是撕下来的一小块衣襟,太小,只用血写了个“六”字。
徐义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徐夫人揉了揉山根:“六皇子。”
“六皇子?”徐义不敢置信,“那还不如支持四皇子。”
徐家远在云州,一丁点朝廷助力都没有,六皇子带着他府上那几十口人去造反?
更何况六皇子爹不疼娘不爱,庆妃属意的也是五皇子。
徐夫人暖和起来,感觉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先联系我们在驻军的旧部,你父亲既然这么说,必然有他的用意。”
外面请来的道士嘴里呜呜啦啦,每一个字都让人听不明白,吵的人头痛。
不过大致也能猜到是在说徐定风的生平。
谁的人生不是跌宕起伏,一帆风顺终老才值得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