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一连四天,佐西都未曾出现,起码未曾出现在我视野范围内。
他终日早出晚归,好像很忙,又像是故意。
他将我禁锢在整个弗克明斯家宅里,我便索‘性’将范围再缩,画地为牢,待在自己房间足不出户,他也再未来过我房间,如此不相见,倒也两厢自得。
只是,四天。
在我与外界彻底断绝关联的这看似短暂的一瞬里,孰知,多少动‘乱’,多少倾覆,业已迸发。
是日傍晚,几个佣人照例送晚餐来。
我坐在窗边翻书——确是翻书,四日以来,心‘乱’不减,想让自己平心静气看书也不可得。
佣人将丰盛食物摆满一桌,纷纷退了出去,只剩一个小姑娘,毕恭毕敬地一鞠躬,“小姐,晚餐好了,请您用餐。”
闻言,我抬头莞尔一笑,“谢谢。”
佐西当真防范到家,来我房间送饭打扫的佣人每日更换一次,是以我每天见到的人都不相同,也都陌生,决计不是两年前家中的那些人,今天这个当然也是头一遭见。
那小姑娘大抵刚来不久,十七八岁的模样,听见我的话稍愣了一下,倒也不腼腆,“小姐不必客气,少爷吩咐过要尽心照顾好小姐。”
“是么?”我一边翻书,一边顺口道。
“是啊,”她转身去书桌上收拾,“就连小姐不在的日子里也一切照样呢。房间要天天打扫,‘床’单被褥也要随时更换,小姐衣橱里的衣服要随时清洗,就连‘花’瓶里的鲜‘花’,也从未断过呢,少爷有时候也会过来,在小姐房间里待一会儿……”
凝眸少顷,不禁轻笑,雷雨里的周朴园么?倒真是个怀旧的好例子。
连同他那日要求商荇榷解除婚约一起,改过的态度很是诚恳,但这一切事情因他而起,我亦不想感‘激’于他。
入夜,我久久立在窗边,将视线流散在夜空里,记忆翻涌。
想到几个月前在stay的数个日日夜夜,那时我站在那座城市的某个高度上,每夜遥望夜空,心里计算着怎样引起司天浙的注意而进入司氏,窃取文森特·简森来中国的第一手信息,从而换一个想要的未来。
谋划过、争夺过、‘波’折过,那时竭力争取的如今却已细碎成粉末,飘‘荡’作尘埃。
还平白惹了些不必要的羁绊,何苦。
夜深,将意识拉回,才发现指尖渐凉,只一瞬,心下竟悄然掠过一抹温度,像是记忆里久已等待着的温存。
夜的空气里,突然有了让人想要入眠的味道。
不凑巧地,敲‘门’声起。
在弗克明斯这座宅子里,在这个时间点,我不会疑心有别人。
或许预料到我不会回答,‘门’外人只是意思了一下,等不到回答就已将‘门’推开,我也未回头——是,他确实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