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尽薄纱胭脂红,晚霞去,夜幕起。
啁啾燕雀相携归巢,耳鬓厮磨,不知愁。
目光放远天际,一轮残月幽幽升起,流泻的半透明白光像从月宫倾洒下来的天幕,朦朦胧胧中仿佛将世界分割成了不可逾越的两方。申其志眼神幽远而恍惚,思绪飘得很远,始终保持着倚墙体的姿势不变,神情茫然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与申其志的云游天外相反,申志宇三人此刻可谓是心焦如焚!眼瞅着数个时辰已过,夜色已经避不可免的拉开帷幕,府邸里的老族长还在翘首以盼着,可听屋里的动静却丝毫没有接近尾声的迹象!这不是纯粹要急死他们!几次想敲门给予族长‘善意’的提醒,可最后都在指节碰上门面的那刹闪电般缩了回来。对于他们的族长,他们终究还是存在着源于骨子里的畏惧,贸然打断人家的好事,纵然出发点不错,可后果却不可估计。可若此刻回去……那就避不可免的向老族长如实禀告……
想到此,三人皆寒颤加身,可以想象到老族长暴跳如雷的模样,更可以预料到作为被殃及的池鱼即将到来的惨烈!无奈的看着彼此,皆有种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无力感……
一直到启明星崭露头角,屋内那令人难耐的声音方逐渐归于沉寂。
申其志收回及近僵直的目光,申志宇三人皆长长松了口气,四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转向紧闭的两扇大门。
当透着石青色暗光的大门在初晓前的极致昏暗中缓缓开启那刹,削薄如风仿佛中夹杂着酴醾后颓废的身形冷肃出现在他们眼前。**几刻,非但没有给予这个男人激情缠绵后的畅快淋漓,反而给那双孤高傲世的眸子增添了几些让人难解的消沉。
“其志,你代我去暗部走上一遭,传达我的意思,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三日后我得知道那边的消息。”丢给申其志一个黑色木牌,他眉眼未抬的淡淡说道,不轻不重的语调带着激情后的喑哑。
掌心里木牌那繁复的纹路顿时令申其志大惊失色!
足矣调动整个谍报机构的总令牌,让他执此令牌去暗部,族长的意思是不是要三十二个情报点全部启动?他没有领会错吧?族长他是这个意图吧?
握着令牌的手不自主的轻颤,申其志心里五味杂陈难以自已,由于三年前的那生死一役,上百个谍报机构几乎一夕覆没,没了信息渠道的申家可堪是在油里打滚在火中煎熬,如没头苍蝇般处处碰壁,好长时间都如惊惶若过街老鼠,处处小心,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几年的摸索几年的忍辱负重,还有几年的浴血沙场死里逃生,好不容易申家打出了一片天地,千辛万苦又重新组织起来了这在乱世中被誉为保命符的情报网,难道冒着全线暴露的危险,冒着可能全军覆没的危机,只为了区区一人?
申家昔日东躲西藏的狼狈状历历在目,申其志不由握紧手里令牌,抿紧唇迟迟不语。
申其志的异样终于引起了申墨竹的注意,有些不耐的揉捏额角:“还不快去?”
申其志猛然抬头:“族长,你真的要这么做?你可知……”
“不这么做又能如何!屋里的那个人简直不可理喻,她的宝贝儿子一失踪,在她眼里我由她的七叔立马就成了罪魁祸首,成了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下意识猝然怒吼的申墨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是多么的不合时宜,那样的哀怨放佛是受了女人气的男人,委屈中带着些赌气,别说申其志他们尴尬,就连他自己也自觉赧然,面色微红。
手抵唇撇过脸,他微怒:“还不快去!”
申其志几不可查的叹口气退出,低头看看掌心里被令牌印出的纹路,无奈的摇摇头。情令智昏呐!无论多么精干多么英明的男人,一旦遇到了情之一字,恐怕也与傻子一无二致了……
司徒俊浩好奇的提着小小人的后领,研究着小小人张牙舞爪的可笑样,狐疑的询问一旁看的饶有兴味的王凌:“我说王凌,难道这就是父王花大代价弄来的大人物?你难道不觉得好笑吗?”小娃子和大人物划等号?而且还是这么个顽劣不堪的小鬼,难以理解!难以置信!
王凌揉揉小小人可爱的桃子发型脑袋,笑看着小小人瞪着眼喊打喊杀却被司徒俊浩桎梏住而不得的恼怒样,又是一阵愉悦的大笑。
“殿下你还别怀疑,这小东西真的是皇上请来的贵宾呢!如若不然,何以得那鼎鼎有名的申家护卫亲自护送?”
司徒俊浩想想也是:“的确,那子熏是何等人物,能得他一路相护的人又岂会是俗辈?这小鬼,恐怕真的是有些来历呢!喂,你这讨人厌的小鬼,你是哪家的孩子?”提过小小人的后领板正与他对视,瞧着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凤眼,司徒俊浩倒生出几分亲切来。
那小小人不是别人,恰是那失踪了数月的元宝。
先是在草原好端端的让‘左冥’不知发了什么风的给弄晕了,带离了萨达尔,然后他惊吓的看着‘左冥’变成了令一张脸,其自称是他娘的贴身护卫子熏,再然后子熏和他莫名其妙的被数百个全身上下一身黑的人围堵,寡不敌众双双被擒,迷晕后再次醒来就来到金碧辉煌的宫殿,遇见了那个据说是皇帝,那个如鹰隼般盯着他看,而且眸色复杂万千的男人,最后他被悲惨的交给了这个皇帝的儿子看管,开始了他元宝的受虐旅程。
眯眼盯着面前这张俊俏的脸蛋,元宝哀怨了,几日来这个总叫他小鬼的死小孩为什么这么幼稚,变着法子的要逗他生气。一见他怒,这死小孩就咯咯直乐,仿佛能惹他生气就是他最得意的杰作!这种人,不可理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