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寒衣节,也是鬼节,更是冬天的第一天,此后气候渐渐寒冷。活着的人们害怕在冥间的祖先灵魂缺衣少穿,因此,这天祭祀时除了食物、香烛、纸钱等一般供物外,还有一种不可缺少的供物——冥衣。
就是连宋姿也不知道,宋潮起拍马给自己的祖宗送过冥衣以后,又拍马去了宋姿的老家,给宋姿的娘也送了冥衣。
这要是让姿小姐知道了,还不得感动的痛哭流涕!一直跟着的义三感慨万千,心里头直夸着少爷是大大的好人。
宋潮起自个儿知道自个儿,他可真不是什么大好人,一来不过是觉得亏欠宋姿太多,总想多还一些;二来他打上一世来之前,在黄泉路上徘徊了七七四十九天,那个地方的冷比人间更甚,他刻骨铭心地感受过,便再也忘不了,自然而然要比其他人更重视这来自孝子贤孙置办的冥衣。黄泉路上的人,哦,不,是鬼,虽然没有思想,但仍旧能感受到疼痛和冷暖,要知道这冥衣到了下头,是拿冥钱都买不来的。
忙完了这些,宋潮起才带着义三匆匆忙忙地赶回宋家吃饺子。却不曾想,家里来了客。
宋潮起一踏进他娘的房门,便瞧见里头的宋姿很奇怪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想要把他扒光,里里外外的好好瞧瞧。更好像想如孙悟空一样变成个蚊子钻到他的肚子里面,先来个翻江倒海,再一金箍棒下去,喝问:“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是宋少爷还是宋老爷?”
宋潮起别开了眼,装作看不懂宋姿的小眼神,心道至于吗,不就是陆离退婚来了!
宋太太已经听那陆离陈述过了来这儿的缘由。说是因着陆秀芝一时失足跌进了大海,被雷德银行的张天晓救了上来,用西洋的急救方式给救了回来,却又恰巧被省城报社回来休假的记者拍了下来,登到了省城的报纸之上。用陆离的话说,丢人丢到了省城去了,特来请罪。
什么西洋的急救方式,宋太太是不懂的,倒是陆离随身带了一份省城的公有报,展开一看,嘿,这不是亲嘴嘛!
虽然报纸上的女人面容看不真切,但这旁边白纸黑字的写着呢——某某中学的学生,海东县县长的女儿。
被其他男人碰过的女人,还能嫁进宋家嘛?当然是不能,可碍着陆县长的身份,陆县长不说什么,她宋家就得吃定了这个哑巴亏。
可照理说,若不是陆离带了份报纸上门来说,她整天深居简出的,肯定不会知道这档子事情。这陆离是什么个意思,退婚?
想明白了这些的宋太太,看向刚刚进来的宋潮起,眼神就格外的悲切,怕她儿子知道了会承受不住打击,怕他伤心。
可是她不知道,那报纸上登的照片还是宋潮起后来故意找人扮成那样,照下来送上门给那个休假回来的记者的。若然知道,一定呕死。
宋潮起对陆离行了礼,叫了声“陆叔叔”,退到了他娘的下手坐下,等着陆离开口说话。
陆离是个文人,向来对谁都信守承诺,可这一次对着自己的老朋友,却做了回出尔反尔的小人。宋老爷那儿,他可是一早就去过了,看了那张报纸,二话没说将他赶了出来。他这才不得不到了宋家的后院,想着请求宋太太的谅解。可这会儿,本来会是他闲婿的宋潮起又来了,他更觉得没有颜面对他,一时惝恍的不知怎么开口。
陆离不说话,宋潮起还有事找他呢!
宋潮起道:“陆叔叔,我近来想扩充一下宋家的航运,订了一艘进百吨的大油轮,这牌照问题……”
陆离当下便拍着胸脯道:“放心,包在陆叔叔身上。”
“我想跑远洋,有关的公文……”
陆离想也没想,又道:“放心,包在陆叔叔身上。”
宋潮起呵呵笑道:“还是陆叔叔最好。”
宋太太翻了个白眼,心道他好个屁呀!他那是内疚!
陆离尴尬地笑着,心里也想只要宋潮起现在不问他要太阳,一切都好说!
宋姿现在更加笃定了方才的想法,十有j□j宋潮起什么都知道,这是在趁火打劫陆离呢!
果然,如了愿的宋潮起站起来说了句“还有事”,就拍拍屁股走了。
陆离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对宋太太道:“秀芝出了这档子事情,实在是没脸再嫁进宋家……”
宋太太一听,假意拭了拭眼泪,长叹了一声道:“那是我们潮起没这个福分呐!”
一旁的宋姿有些目瞪口呆,她原以为一定会死的宋潮起的原原配还好生生地活着,就这么轻而易举成了别人的媳妇,再与宋潮起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