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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在后(2 / 2)

图兰骨柔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邱先生这般也算是自有归处了。”

“郡主发兵救我,可是王爷的意思?”陶臣末转变话题,问道。

“怎么,我作为王庭的郡主,连这点儿权力都没有吗?”

陶臣末无奈笑道:“那倒不是,只是你这么做就不怕麾下将士有什么异议?”

“本郡主要做什么,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你先说说吧,准备怎么谢我?”图兰骨柔一瞬间又恢复了草原女子应有的英姿。

“郡主想要的,臣末不一定能满足,但我可以保证,在彻底解决朝廷残余之前,绝不会与郡主和王爷有任何冲突,以青城为起点,东至碧津,西到青冈,狼骑据北,云卫在南,只要北弃大军不主动进攻,云卫三军将士绝不会主动抢占一城一镇。”

“你是想要彻底解决朝廷之后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我们?”图兰骨柔带着积分意味深长的笑问道。

“如果郡主是这么想的,那我也可以完全不用顾忌朝廷,就在渤州与北弃决一死战,这可是陆守夫最希望看到的,不然他陆文昭为何会突然将渤州北境的守军悉数撤离,目的不就是要让你我直接面对吗,郡主可别忘了,陆家军常年与你们作战,你们可是未曾讨到过太多便宜呀。”

“现如今的云卫折损过半,陶将军当真有把握能赢下我北弃狼骑?”

“狼骑攻如闪电,世间无敌,但上善伐谋,谁输谁赢也不是就这么一眼可观的。”

“你们汉人打仗还真是不痛快。”

“只要王爷和郡主愿意,渤州战局眼下也就如此了,剩下的朝廷、陆守夫,我都可以帮你们一一除掉,为表郡主今日相救之恩,我愿意命东线云卫后退百里,让出临海五城,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感谢了。”

“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意思了,行,我接受,王兄也必然会同意,但是你能作主吗,渝州王府可不是你说了算。”

“我攻打渤州并不是一定要占据每一城每一镇,这对我来说意义并不太大,我真正想要的是翦除陆守夫的有生兵力,现在这个目的还没有达到,我会继续自之前的计划,宁安王雄才大略,他不会不支持我的。”

“够坦诚,你杀人,我要地,就这么定了,可你不怕百姓说你与外族人勾结图谋不轨?”

陶臣末微微一笑,道:“先前陆文昭已然用过这一招,效果也还不错,但时间久了,百姓最希望的还是活命,加之陆文昭败逃,百姓也难得再信他,更何况今日郡主驱兵相救,我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百姓要骂,就让他们先骂骂吧。”

“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啰嗦,就这么定了。”图兰骨柔朗声道。

“退兵?将军,这是为何?”送走图兰骨柔,魏文忠听闻陶臣末的计划之后不解的问道。

“妍冰郡主今日对我等有相救之恩,予所回报乃是君子当为,更重要的是,将临海五城的兵力撤下来配合李文顾,可以集中兵力拿下青城,另外,你与李秀还有夫人即刻带兵前往安阳,告诉季河清,立马攻城,王立阳与我一道前去追击陆文昭,陆家这只手是时候彻底斩断了,本将返回的时候必须要听到安阳和青城城破的消息,否则你们就等着军法处置。”陶臣末少见的严厉。

“卑职领命!”魏文忠等人自然是有令必行。

余怀群带着被北弃狼骑冲散的三万残兵一路狂奔至青冈这才停下,嘴里不停骂娘,他绝对不曾想过陶臣末竟然与北弃人联手了,这下好了,不仅彻底激怒了陆家,还白白损失了数万人马。骂骂咧咧的正准备坐下来歇会儿,却不料手下人来报说焦连宋带着城内剩余的五千陆家军出城去了,余怀群更是怒不可遏,眼下他就怕北弃狼骑追过来,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哪曾想这焦连宋竟然还带着一支生力军跑了。

原来这焦连宋留在青冈负责与余怀群接洽,以便配合陆文昭前后夹击云卫,但与之接触下来,焦连宋很快便发现了余怀群此人心怀不轨,所以余怀群率兵出城之后他便派了几个亲信一路跟随,这几人回报的消息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于是他趁余怀群还没有返回青冈的时候便集合了城内剩余的几千守军加上一些陆家的亲卫一起出城去支援陆文昭去了。

陆文昭从安丘山逃出来之后本打算返回青城,毕竟那里还有自己的亲叔父和几万亲兵,但细细一想,以陶臣末的心思,恐怕青城也已是自身难保了,左右衡量了许久,决定还是借道青冈去往佑州,进而前往中州与自己的父帅汇合,百般疲惫之际恰碰上了匆匆而来的焦连宋,落魄逃亡之际能有旧故相随恐怕也是难得的世间美事儿了,一时间陆文昭有些感激涕零。

“余怀群这个王八蛋,竟然阴老子!”陆文昭喘着气怒骂道。

“将军,西线过不去了,余怀群已经回到了青冈,现在整个渤、佑沿线都是他的人。”焦连宋道。

“陶臣末已经与北弃人联手,渤州也保不住了,想不到我陆文昭这一次败得如此彻底,当务之急是尽快去到中州,不然你我小命不保。”

“南边儿是云卫,西边儿是余怀群,北边还有北弃人,我们好像被围着了。”焦连宋忧心道。

“先生本有机会脱身却还是选择带着人马前来搭救我,先生不是自陷绝境的人,想必一定是有什么主意才会这么做的,对吗?”陆文昭问道。

“如今之计得先找安身之所,另外应当即刻派人去泰安向老将军求援。”

“从安丘出来之后我便已遣人前往泰安送信,只是现如今四面都是敌人,这安身之所又何处寻,先生心中是否已有去处?”

“倒是有一个,不知将军可愿一试?”

“你说。”

“归一城。”

“归一城?”

“归一城临渤、佑、滁三洲之界,据险可守,咱们可以先在归一城休整,等待泰安援军。”

“先生,我没听错吧,归一城在江湖上什么名声你不是不知道,城中多少不世高人,哪一个不是以一敌百的主,莫说你我平日里不愿去招惹他们,现如今我身边只有这几千人,更是不能去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啊。”

“将军,练武之人是可以以一敌百,但那是江湖械斗,我们手中的可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可以一人成章,但我们可以百人为阵,双拳能敌四手可怎么也做不到接下百拳吧,这归一城不光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其中多少钱财物资,眼下正是我们所急需的啊。”

陆文昭摆摆手道:“不行不行,归一城少说也有万把人,不说个个武艺超群,起码多数是江湖好手,飞鸢帮在我们的支持下那般不可一世,就因为绑了陶臣末的人进而得罪了归一城,下场如何你不是没看见,帮主身首异处,帮众减损过半,江湖上以后恐怕再不会有飞鸢帮了。”

“那属下请问,飞鸢帮是将军你的人,归一城却无视将军颜面算得上是当着将军的面让飞鸢帮覆灭,这个气将军能忍下吗?当初若不是他归一城从中作梗,陶臣末怎么可以绑走数百里之外的将军府家眷?将军今日下场和归一城不无关系。”

焦连宋这几句话算是说到陆文昭心坎上了,他对陶臣末可以说是怨念颇深,归一城看起来则和陶臣末走得很近,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陶臣末,难道还奈何不了只有区区一万来人的江湖帮派?更何况这一万来人之中还有老弱妇孺,归一城如何如何厉害向来都是江湖传闻,他陆文昭又未亲自试过,这种顾忌到底从何而来呢?莫不是他陆文昭真的是被陶臣末打怕了,心理上对任何事物都事先产生了畏惧?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你也说了,归一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咱们只有几千人能攻得下来?”

“将军何时对陆家将士这般没有信心了?更何况,属下手中有归一城的内城突,只要突进城门,咱们便可以有的放矢,几个江湖草莽岂能挡住陆家大军?”焦连宋直勾勾的问道。

“你哪里搞来的图?”

“属下识得一些江湖朋友,使了些钱财,弄一幅内城突也并不是什么难事。”焦连宋自然不肯将瞿红袖如何交代他利用陆文昭抹平归一城计划说出来。

“只是我们刚被云卫击退,士气低落,怕是有些力不从心啊。”陆文昭还是没有下决定。

“陆家将士之所以会败给云卫,一方面是因为陶臣末与外族人联手坑害,另一方面则是遇到了向与余怀群这样的小人,陆家在渤州是败了,但这并不代表着将士们不行,现如今怎么能连一个江湖帮派都要惧怕了呢?”焦连宋继续说道。

“先生说得不错,归一城坏我好事,再加上有那么好的一块儿地盘儿,还有先生的地图加持,不打便宜了别人,老子不好过,他归一城也休想置身事外。”

“这才是将军的作风,更何况只要将军在,便可以向外发出消息,让那些败退下来的各路散兵往北集结,到时候人手绝对不止眼前这些,小小的一个归一城成不了将军的阻碍。”

“先生说得是,那我们就去归一城,本将倒真要见识见识传说的不世高人到底能与我陆家将士过过多少招。”

在焦连宋蛊惑下,陆文昭当真带着数千人一路收拢残兵逐渐向归一城靠近。

归一城内最近有些拥挤,主要是因为北弃攻下了滁、桐二州,逃难的民众源源不断的南下,归一城向来都有着“匡扶正义、扶济苍生”的宗旨,自然少不了接纳难民、开铺放粥,所以这城内这段时间可以说是热闹非凡,他们万万想不到一场灾难正在慢慢靠近。

陆文昭一路收拾残兵,到达归一城下时,凑齐了差不多一万来人,远看城内灯火辉煌,陆文昭更是想要尽快入城好好吃喝一顿。介于将士们一路奔波辛劳,陆文昭下令先行休整,待天亮之时再寻机进攻。

自陶臣末遇刺,皇甫俊容便一直在寻找那个能逼自己使出绝招的神秘刺客,数月以来,走访了不少帮派都未曾觅得此人踪迹,多方打听也未曾有人听说如今有有名有姓的人能与他一较高下。长此没有眉目,皇甫俊容也回到了归一城,他希望能从归一城的长者之中寻得一些消息。这一日刚从城中大殿“长殷殿”出来,皇甫俊容觉得有些闷,便决定到城头上去走一走,夜幕已起,城中灯火通明,城外一片漆黑,偶尔传出来几声临时在此搭帐休憩的难民嘈杂之声,这些人白天等着归一城放粥续命,晚上就地安歇,人实在太多了,归一城也容纳不下,见此情景,皇甫俊容也只有微微一叹,世间众生,他做不到一一关照。他还下意识的往更远处多看了几眼,但天实在太黑了,除了随风摇曳的树影,其他什么也瞧不见。

这一夜看似平安。

辰初,天起微光,城下的难民已开始拥挤,归一城放粥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

城门开,人声起。

大家对眼前的景象已经习以为常,见人头更多只当是半夜又来了一批难民。

随着领头的人一声令下,混在难民中的百多人直接窜向城门,几个门卒还以为是难民要强行进城,正欲出言阻拦却瞬间被乱刀砍倒,城外放粥的人一见情形不对立马反身前去帮忙,城内一早起来忙碌的人也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立马看出来这批人绝不是什么难民,也都赶紧前来制止,这些人可不是什么虾兵蟹将,多是些有本事的人,所以面对气势汹汹的陆家军他们也并不惧怕,相反,转眼间便放倒了十数人。面对这一突然的骚乱,本就胆战心惊的难民们瞬间各自逃命,胆子大一些的则赶紧上前去抢已经摆放好了的各种吃食,城门前瞬间乱成一片。

城外的陆文昭已将城门前的骚乱尽收眼底,知道自己的人差不多已经得手,大手一挥,隐藏在黑暗中的数千人一哄而上,直奔归一城而去。

因为归一城算是私家城池,所以城门之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守卫,都是些按班轮巡的护卫,只是因为现在战乱,才增加了一些人守夜,但是人也并不多,这些人只见前方突然出现一队兵马,加之城下早已厮打开来,顿觉应是有强敌来犯,为首者立马敲响警鼓,警鼓很快传响开来,大部还在睡梦中的人都被惊醒,因为他们知道,归一城的警鼓几乎不会这么密集的响,一旦响了那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正在晨练的皇甫俊容立马朝城门跑去,路上正好碰见了来报的门人,这门人说是怀疑有人冒充难民想要图谋归一城,皇甫俊容也来不及多想只得加快脚步继续前进,不一会儿,又遇到城门护卫来报,说是有士兵攻城。皇甫俊容一头雾水,哪一股军队竟然莫名其妙的来攻他归一城?

归一城依山而建,暗合地理,分内外两城,由城门而入是外城,外城与内城城墙之间有很宽的平缓之地,平日主要用作授武演练和一些城内盛会,高耸的内墙外壁上提着两个苍劲的大字——方寸,据传这是归一城第一任城主陆无踪亲笔所写。

沿着外城城墙,顺着方寸场往两侧延伸就是归一城外城的主街道,平日里不说车水马龙但也人来人往,其他城镇所有的铺子这里也一个不少,平日那些想要一睹归一城尊容的江湖游侠、无忧百姓也都是可以进入这外城观瞻的,只是因为最近战乱四起,真正有闲心来这里游览的人并不多,反而多是些无家可归的难民聚集于此。

进了外城,向山而望,依山而起的就是归一城的内城,这里面居住的才是真正的归一城人,平日里也只有真正的归一城人能进入,山有三阶,每阶都有各自的房铺和功能不同的大殿,或藏珍品、或收器物,最高一阶就是归一城的核心所在,正中的“长殷殿”供奉着历任城主和德高望重的长老排位及画像,以及一些涉及到归一城机密的文典、武学等等。

皇甫俊容一路狂奔至外城“方寸场”,很多就近的人已经赶来,此刻正与冲进来的陆家士兵厮杀。皇甫俊容立马命令身边的人关城门,守在城门口的陆家军自然希望为匆匆赶来的陆文昭争取机会,所以也是搏命厮杀,想要阻止归一城关闭城门。

皇甫俊容大喝一声,带头杀向城门,在他超强武艺的加持之下,这些个士兵自然是阻挡不了,但此刻陆文昭的先锋也已经挤了进来,这城门眼见是关不上了。

陆家军越来越多,归一城的一众好手也相继赶了过来,双方在并不十分宽敞的城门口绞杀在一起,陆家军一开始只顾往里冲,但终于是架不住归一城一众高手的砍杀,很快并寸步难行,先混入外城的百余人很快便被斩杀殆尽,陆文昭被堵在门外很是恼怒,眼看形势不对,陆文昭立马下令成作战队形,前排将士盾牌上手,后排士兵长兵推进,面对稳固的作战阵形,各自为阵的归一城高手开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经过几番强势的冲击,加之攻城云梯在墙外的配合,陆家军一方面在城门口步步进逼,另外一些人则从墙头开始进入城内。

皇甫俊容见势不妙,赶紧命人支援城头,自己则挥着雕凤长剑硬生生了砍碎了几队盾牌手,但毕竟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阵被皇甫俊容击碎,另一队很快又顶上,在陆文昭的示意下,几对士兵持着后盾开始将皇甫俊容往中间挤压,皇甫俊容很快明白了对方意图,几个闪转腾挪绕出包围圈,顺势刺死刺伤十数人,但奈何陆文昭就是盯着他不放,很快又组织了几对人马朝他包夹过来。

不光是针对皇甫俊容,随着不断推进到宽阔地带,陆家军全部开始成队列前进,相互配合,尽量对对方单个人手进行围杀,这对于江湖人士来说就比较头痛了,要让他们在乱战之中以一敌百倒是好说,但是要对付这样纪律严明、分工明确的战阵,那就显得十分棘手了,归一城的优势正在逐渐减弱。

一开始皇甫俊容并不知道来者何人,他对陆文昭也并不熟悉,一番厮杀之下,从对方的甲胄和兵器这才认出来是陆家军,他旋即明白肯定是陆文昭挟私报复,毕竟陆家扶植的飞鸢帮几个重要头目是他亲自杀的,想到这一层,他就知道今日肯定是一番苦战了。

方寸场上杀得难解难分,城头之上亦是如此,归一城毕竟只是江湖帮会,也没料到会遇到军队攻城,所以城防设施自然不足以阻挡一队大军的进攻,很快,城头上的陆家军越来越多,城中高手悉数加入战局,战况甚是惨烈,淡红的晨曦映射着层层腾起的血雾,令人晕眩。

正当归一城众人筋疲力尽之际,城门外想起了更为喧天的喊杀之声,皇甫俊容暗道不妙,若城外还有大军杀来,归一城今日怕是难逃一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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