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叹道:“此事干系甚大,不能说的。唉,都是本宫之错,罪不可恕,方酿此祸。”
“娘娘,”灵岳见德妃沉浸在痛悔之中,叫了一声,“错已铸成,无可挽回。徒劳痛伤,无益于时。若不道出真相再酿大错,悔之晚矣。此事干系虽大,然皇后位居中宫,母仪天下。娘娘仁惠宽和,朝野称颂。若非谋逆之罪,何事不解?且已是十几年的往事。”
德妃道:“此事有关皇后、付家老小性命,岂敢草率?”
“娘娘,柳氏一族、付棹无辜枉死,娘娘于心不安,若柳霆英死里逃生之后,再为此事而死,娘娘于心何忍?若臣所料不错,此乃家事,非关江山社稷。圣上不会穷究其罪,定会网开一面。”
“这……”德妃娘娘迟疑不下。
灵岳道:“臣不知实情,无法对家父说清此事,家父怎敢轻纵杀官罪犯?圣上下旨不是缉捕,而是格杀,柳霆英无有一丝辩驳机会,如此枉死,娘娘千秋之后,怎见故人?”
德妃听到灵岳说“怎见故人”,一激灵:“你,如何知道?”
灵岳道:“臣只是猜测,还由娘娘来判确然与否。娘娘,恕臣出言无状,举头三尺有神明,天不可欺呀。”
德妃精神涣散,呆愣许久,道:“岳儿,你说,元儿之死可是报应?”
“什么?”灵岳一惊,不知元妃怎会想到这上头,也怔住了。
“是我罪孽的报应。只是为何不报应在我身上,而报应在元儿身上。我知道了,棹儿,你恨我令你至亲丧生,也报应我,让我体会失去亲人的痛楚。棹儿,你……”德妃手指着空中,仿佛付棹就立身面前。灵岳感到浑身发冷,知道德妃神志有些不清。忙上前呼唤道:“娘娘,娘娘。”
好半天,德妃才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站着的是灵岳,方道:“岳儿,我说。只是一定要保全皇后与付家人性命。我不能救了一个,又害了若许人。这可是欺君之罪呀。”
灵岳道:“娘娘说出来,大家想个法子。若有可谅之处,我父子定会竭尽全力。不能说使祸事销匿于无形,担些罪责卒胜于心里折磨。”
德妃娘娘方道出原委。水溶、黛玉所料不错,付棹的确与柳兴宗相好在进宫前夕私奔,付宏、付棣怒不可遏,怒斥柳循夫妇教子不严,竟唆使儿子诱拐太子侍妃,亵渎皇家威严。罪恶不赦,引灭门九族之灾。柳循夫妇惊惧之下,悬梁自尽。无奈,付家谎称付棹暴病身亡,衣冠下葬。付椿为增付家在东宫势力,取悦太子,力赞付榣的好处,太子纳付榣入宫,过了一段平静生活。
付府家人南行公干,回来说在江上见到两个人貌似柳兴宗与四小姐。付家大惊。
柳兴宗与付棹私奔,付府并无几人知道,被家人撞见,怎生是好?太子纳妃也是经皇上同意的。付棹生而未死,岂不犯欺君之罪?又如何与太子说于此事?付宏一面斥责家人眼花看错了,满口胡说,一面带着付棣进宫与付椿商议此事。付椿正与现今的惠妃争夺太子妃,娘家后院起火,岂不是恼?三人商议让付棣前往南方找寻柳兴宗与付棹。付棣按着家人所指路线第一次去并未找到棹、柳二人。后来听说付棹曾与付榣留信,又去找付榣,令付榣说出二人所在。当时付榣年轻,看父兄与姐姐面色庄重,像是发生大事,这才交出付棹那封信,付棹信中说起柳兴宗祖籍所在,言辞之间甚是向往。付棣猜测二人定是回了皖南,这才奔了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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