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相由心生”。外在的皮囊尚且受人心影响,何况体内真气?肖东山冒然修炼凝神术的那些摸棱两可的法门,又依着其理,大胆自我创新,虽练出许多真气,但只有凝没有散,只有收没有发,郁结在丹田,实则非常危险。那郁结之气刚被激活之际,如饿虎出笼,最是野性十足,人要是清醒还能抵抗一下,至于能不能抗过去就看各人的体质了,但人被击晕,失去管束,它为何不乱走,而只是原地旋转?盖因肖东山身上几无邪念,从不蝇营狗苟,从不心怀鬼胎,走得是阳光大路,面对的坦坦荡荡的心,这种本心在最危险的时候救了肖东山。若是心术不端之人,中拉赫第三拳后气息自会走入岔途,哪还有命!体质再好,骨骼再奇,不过延喘片刻而已,纵然有陈知多这样的高手救助,又哪能收回离弦之箭,覆地之水?
也是肖东山走运,遇到拉赫这么高强的内功,若不是他十成功力打出第三拳,又如何能真正激活那郁结之气!只有五六成功力的第一拳和七八成功力的第二拳激起的真气就如潮汐,潮起就会潮落,落回去了还有何用?只有十成功力的第三拳才把第一拳和第二拳激起来的潮水全留在岸上。这第三拳实在成功与死亡一线之间,九死一成。何况就算成了,无人接应也会落个全身瘫痪,且接应之人须得与出拳之人功力相差不多,偏他有个武功高强的义兄,虽比拉赫的内功还差一筹,但幸能导动漩涡,引流归正,只是对自身大大有害,损耗了两三年功力。
陈知多、肖东山从物我两忘中醒来,往场上一看,只见众人三三两两散开了——塔巴克拜、尤里、拉赫、波塔占了一个方位,拉赫不时和两个受伤的低声说着什么;袁臻、阿明占了一个方位,阿明已无大碍,两人盯着银娥婆婆,应是在盘算怎样去夺了她头上的金簪;王翠花被那个侍女盯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银娥婆婆和孽娃带着众侍女,站在那株古树下看着其他人;傅霞儿站在陈知多、肖东山身后,她满怀焦虑,怕陈知多和肖东山二人出事,看他二人运完功,肖东山已醒转,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晚本是中秋佳节,月光明亮,但此时一片黑云飘过,山峰上陡然暗了下来,银娥婆婆回头低声吩咐了两句,往后去了几个侍女,不一会打来几个火把,微风轻拂,传来似有似无的气味,
王翠花大叫起来:“老婆子在放毒!”
“闭嘴!”她旁边的侍女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嘴巴。
众人闻言大惊,刚才银娥婆婆无声无息毒了尤里的一幕还历历在目,拉赫怒道:“快熄了火把,不然别怪我下手无情!”其实银娥婆婆哪有放什么毒?不过就是点火照明罢了,但此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王翠花一鼓噪,连肖东山、陈知多在内,所有非迷魂峰的人都认定她是在放毒。
银娥婆婆是蛮横惯了,并不分辨,反而嘴角微微不屑的一笑。
拉赫跳起来几个起落,只听打火把的几个侍女哀嚎一片,或腿断或手折,火把掉了一地。拉赫又几个腾跃,已到了银娥婆婆身边,下手去打站在银娥婆婆身后的举火把的侍女。银娥婆婆见状,猛然伸出降龙杖使出全力朝拉赫背后奋力一击,她知道拉赫是迷魂峰上武功最高的人,只要偷袭打伤了他,今夜也就无虞了。
拉赫哪想到以银娥婆婆的山峰主人的身份,会突然从背后偷袭?闪避已来不及,硬生生吃了一杖。他嚎一声,手上不停,左手已扭断了侍女的脖颈,右手劈手来夺银娥婆婆的降龙杖。银娥婆婆把机括一按,龙头喷出一阵烟雾!拉赫因怕吸入火把发出的气味,本是屏着气的,因而并未中招,但这次拉赫被彻底激怒。他腮帮一鼓,吹出一股真气,把烟雾都荡开了,右手随杖而上,抓住降龙杖一拉,左手已掐住银娥婆婆脖颈,只一捏,听得咔嚓一声响,银娥婆婆的头耷拉下来,身子软绵绵倒在地上,死了。
拉赫闪到自己人身边,低声叫道:“水!”波塔急忙打开背篓,从中拿出一壶水来,拉赫拔带盖子,把整壶水倒在头上,口中道:“还要!”波塔又拿出一壶,拉赫都淋到身上。波塔道:“师父,没有了,还要吗?我去找!”拉赫道:“够了,没事了!”他又撕开衣服露出后背,波塔拿出药,给他涂抹起来。
众人被这陡然发生的一幕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