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赵容没想到的东西还有很多。
比如三房和二房她到底该站哪一边……
她是三房的人,却也和二房有关系,对着二房老太太,她叫了十几年的姑姥姥。而且她以前也多是依着二房的势来打压自己嫡亲姐姐。现在三房势微,二房却是大房都无法压制的。
王姨娘有些事情不敢与她说,比如她也要做选择。只是她无法离开二房,更无法离开三房,本该做选择的王姨娘只能保持沉默,同时用了最简单的方法装病来拖延。
老太太当着赵容面说的那番话,本来也没有避着人,所以很快就传到了三夫人耳中。
三夫人对这件事情当然是又气又恼。
说什么三房丢了赵家的脸,不就是嫁个商家吗?三房的情况族里哪家不知道!要是嫁个清贵人家,嫁妆都难拿出手!
平日自家人不帮衬一番,到了这时候还来为难人?
这件事情虽然说的是女儿家的婚事,但是背后的意有所指,三夫人也是看出了些苗头的。虽然丈夫并不关心家事,她却免不了要提及一番。
“最好快刀斩乱麻!先来个订婚,赵家女儿不能嫁商家,那悔婚就可以吗?”三夫人为了女儿,也是很快拿出了自己的决断。
赵三老爷倒是有些犹豫:“二房自然是管不到我们房里的事情,但是没必要闹太僵,还是请大房出面说一说吧!”
三夫人看着自己的丈夫,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她丈夫对她倒是不差,只是耳根软,不爱得罪人,总是缺乏些果断,这才难成大事。
“你要听听二房老太太她说的什么话!本是个长辈,平日帮着容儿为难一下冉儿这些我都不提,但她要对冉儿的婚事下手,我怎么能忍?而且……大房”三夫人露了些冷笑:“他们巴结二房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为我们说话。”
赵三老爷与大房老爷的关系不错,辩解道:“怎么会呢?掌管族中事务的是大房,素来公正,这件事情怎么都是我们有理,也许老太太也就是说说。”
三夫人道:“谁知道大房怎么想的?他们把利益看得最重,几个月前不是大房不是刚刚补了个官吗?已经从二房哪里拿了好处,必然不会说什么!”
提到大房的沉默与纵容,赵三老爷想到两年前七房一件事情。
二房的嫡孙回徐州老家,老太太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七房一个孩子,也就是七八岁的年纪,被大人领着到二房来玩,与那嫡孙玩到一块,结果不知怎么的,那嫡孙落水昏迷了几天。七房的孩子直接被扣在了二房饿了几天,差点没死,就算是这样,等二房的嫡孙醒来,七房也是赔房赔地的。
这本来不是多大一件事情,小孩子玩闹难免会受伤,二房的嫡孙到底是不是七房那孩子推下去的还未有定论,但是把他从小湖里捞出来的的的确确是七房的孩子,那孩子受了寒,又被那么一饿,虽然活下来了,却是脑子都被烧糊涂了。二房非但不觉得自己有错,还依然是那副嚣张态度。
七房虽然也是赵家比较弱势的庶支,但是也不服气二房的做法,告到大房那里,却没个声响。
赵三老爷知道赵二这人最是圆滑,若是他在家,定然不会这么嚣张。只是他身在京城又忙于政务,对老家诸事不闻,这才造成了二房如今的势头。
二房老太太平日倒是吃斋念佛,时常布米施粥的,但实际上却是最嚣张跋扈之人,依仗着儿子,依仗着辈分,平日不肯有丁点的不如意。
如今还要管到自己房里来。
赵三老爷明白老太太有挑衅之意,但是他又能如何?他也不愿意得罪二房,不过他更不愿意自己女儿受委屈。
这婚事上的委屈,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他子嗣不多,女儿养在身边,他也颇有感情。
“便依你所言,我们快些日子和宋家定亲吧。”
赵三夫人听的丈夫应声,这才满意了,说道:“先前是我们自己要拖时间的,如今却又要改时间提前,我倒是有些难开口,不过为了女儿还是要说的。二房也真是的,手伸太长了,真难看。当了个二品官了不起?……”
女人嘛,难免有些碎嘴,赵三夫人叨叨絮絮的说着二房的毛病,赵三老爷听得昏昏欲睡。
到了第二日,赵三夫人去了宋府,只是稍微透露一下族里有人不太满意这门婚事,嫌弃宋家门第,自己却是实实在在觉得成文是个人才,做女婿甚好,想要提前定亲,宋夫人便马上同意。四日后真好是良辰吉日,便定在那一天了。
隔日就是二房老太太大寿,三房虽然因为老太太的事情弄得不开心,但是总归是姓一个赵自然也要来。
男子女眷分开来坐,赵三夫人怎么说也是三夫人,坐的也是最上一桌。本来一开始赵三夫人也是笑脸迎人,但随着二房的二夫人开始念叨起赵冉的婚事,她脸就僵了。
其他几位多少也知道赵三夫人要把女儿嫁给谁,而前几日老太太的话也早就传入了她们耳中。和三房关系好的呢,就沉默不语,想要扒着二房的也就顺着二房的话说。
“不再考虑考虑其他家的青年才俊?宋家那个,虽然有才华,但是毕竟……家里啊……”
“商家实在是不行,冉儿可是正儿八经咱们赵家嫡支的女儿,嫁得差了,其他姐妹怎么办嘛。”
“我认识几家不错,都是世代书香的,虽然比起咱们赵家差了些……”
赵三夫人并不是一个很能忍的人。三房事情少,赵三夫人一人独大,就是赵容也只敢在背后做点小动作,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忍什么,更谈不上有什么忍耐力了。
几位越说越过,赵三夫人“啪”的一声,把筷子重重的拍在了桌上,好在此时混乱,这声音并不是很大,只有桌上几人听到了,皆是被吓了一跳。
她用极冷的声音说道:“我三房的事情,还轮不到诸位过问。”
二房夫人刚要说什么,就被赵三夫人用眼睛盯住:“还有我几日,我女儿既要订婚了,诸位这么想毁了这门亲事,想让冉儿难嫁吗?”
“宋家门第是不够,但是我觉得宋成文是个可造之材,这才定下这门婚事,谈婚论嫁都已经一月有余。而且……这是我三房的事情。六夫人!”赵三夫人又看向六房夫人:“你将庶女嫁给一为年过四旬的富商,我说过一句话吗?”
六房夫人对二房最为献媚,方才说得最多,同时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六房老爷最是风流,十多个庶女,被她卖了的也不少。
六夫人脸色一青,却是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赵三夫人自觉终于找回了一口点面子,便从侍女手上拿了茶盏,喝一口茶,准备继续用餐。
这时候,一直稳坐如中的大房夫人却开口了。
“毕竟那只是庶女,而且六房也是庶支,你家可是嫡支,要嫁的也是嫡女。”
这话中向着谁不言而喻。
赵三夫人抬起头吃惊的望着大夫人,难以想象这位族长夫人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大夫人却不理会赵三夫人的目光,继续说道:“这门婚事的确是有不妥当的地方,三夫人还是回绝了吧,我会为冉儿再寻上好的人家。”
赵三夫人眼中神色愈冷,算是明白了大房此时的目的,他们还是想继续和稀泥!哪怕牺牲其他房的利益,也不肯损失丁点。
“突觉不适,我先离桌了。”赵三夫人起身,露出个笑脸,对在座的诸位夫人说道。
她也不理会其他人怎么看,直接离场了。
大夫人淡淡的对其他夫人说道:“她不舒服就随她去吧,我们吃我们的。”
回到家中,赵三夫人连着摔了几个价值不菲的瓷瓶,侍女们都畏惧不敢上前,唯有她的陪嫁嬷嬷还在身边。
“唇亡齿寒的道理大房不懂吗?今日二房敢欺压我三房,难道明日就不敢欺压他大房了?他们真以为这样就能拖着把二房提入嫡支的事情?”
赵三夫人怒气冲冲:“难道他们真以为拖着,便能让二房为了这件事情对他们百依百顺?”
“还说我没眼力,到底是谁没眼力!”
“我倒要等着看看,这大房以后还会不会是大房!”
事实上赵容没想到的东西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