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依琳浅浅的笑了,“我也觉得自己很怪呢,告诉了自己不要再想,还有更重要的事,却忍不住想要知道他到底怎样。”
“这……”雾山搞不明白了。
“也许只是……”依琳像是在对雾山说话,又像是自语,“怕了吧……害怕再受到伤害,害怕再去爱……”
雾山睡着了。他只听了两个字。再说他根本就听不明白。
依琳笑了笑,好美,美得落叶似乎都不忍离去,想在她的身边多停留片刻。
可是,为什么,这张倾城的笑靥,却那样凄凄?
依琳陷入了一片幽幽的光,然后变成了忆的模样。这是逸风教她的幻化之术,楼兰城继承人才会的秘技。
曾经,一个叫凫轮的家伙在奥菲拉尔大陆的那片‘花’树山谷中,也用过。
……
“叔父。”
一个红发年轻人走到了白‘玉’石廊架下,双手捧着一个‘精’美的匣子。
“别瞎叫,我和你们没关系。”逸风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喝酒从来不用什么力量驱散,就是要享受那种感觉。
啪。
桌上的酒壶被逸风翘起的脚蹬到地上。
“凫轮,这是什么?”菲拉诺的目光落在了红发年轻人手中的匣子上。
“回殿下,这是‘忘情’。”凫轮答道。
“忘情?”逸风一下子坐了起来,“什么玩意?听都没听过。”
“婆娑金莲的根。”凫轮道,“婆娑金莲是一种奇特的植物,它也有灵魂,在传说中,它是无根的,其实它有根,只是,每当十万年过去,它要开‘花’了,结出婆娑叹息的果实,根就会为了‘花’和叶付出所有,让自己枯萎腐烂。”
“好名字。”逸风喝干了酒杯中的残酒,“如果不忘情,谁又舍得离去!十万年的相依相偎,一朝寂灭,不忘情,谁做得到,不要说是一个根了,就算是人,是神,是魔,又有几位能明了!”
“哥哥。”菲拉诺笑道,“看来戈萨城主对当年的事情还是很有歉意的,我回到神界不过几百年,据我所知,婆娑金莲虽然并无太大的用,但却是楼兰城的象征,无数年都未曾消失,可是,为了你,竟然不惜将它的根拔出。”
“果实呢?”逸风盯着凫轮。
“遗失了……”凫轮捧着匣子的手有点微颤。
“遗失?”逸风还是盯着凫轮。
“是遗失了。”菲拉诺‘插’言道,“不知道被谁取去了,我记得戈萨城主对我说过这件事,因为不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当时也没有人在意。呵呵,不知道哥哥你要这个干嘛,以你的实力,就算是神皇席瑟和神刑殿殿主狄隆,也不见得能胜过你。”
“别拍我马屁。”逸风又从躺椅上滑下去,脚没控制住,还踢翻了桌子。
“这叫‘忘情’的根,和婆娑叹息有什么区别?”逸风不再看凫轮,闭上眼睛。
“比婆娑叹息更彻底。”凫轮答道,“因为这是婆娑金莲的生命本源,所以对灵魂的修复作用更加强悍,但是,却和它的名字一样,让服下它的人忘情,忘记心中最难以忘记的感情。”
逸风睁开了眼睛,右手一张,凫轮手中的匣子便到了他手中。
光芒一闪,逸风收起了匣子,然后起身对菲拉诺说道:“我走了,小菲菲你继续。”
“继续?”菲拉诺心里一颤。
逸风笑了笑,没有再留在这里,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吊儿郎当……”菲拉诺目光骤然变冷,“其实比谁都清楚……他应该猜到了我想要做什么。”
“殿下,我们怎么办,这个逸风的实力着实可怕,传说中他还有几个厉害的弟子,人人都不亚于神刑殿那十个管事。”凫轮沉声道。
“他不会对我怎样的。”菲拉诺吸了口气,“我有十足的理由相信,他不会来干涉我,因为我是神皇蒂蚀的儿子,我的那位父亲,是这位神界第一剑神最崇敬和爱戴的人。”
凫轮点点头。
“不过……”菲拉诺眼中寒芒闪过,“他找到了一个人。”
“您是说?”凫轮眼中也是一颤。
“那个‘女’人,我们的公主殿下。”菲拉诺冷声道,“他来要婆娑金莲,就是最好的证明。凫轮……”
“在,殿下。”凫轮应道。
“通知在神关的莫颜,清理神星城所有的异己……”菲拉诺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我们的计划,因为逸风的出现,不得不提前了。”
“是。”
……
好熟悉的琴音。在空无一人的酒馆中响起。
撒加从椅子上跌落,躺在地上,粗重的喘息着。
“是忆么?”撒加四肢无力的摊开,双眼紧闭,轻声问。
没有人回答,可琴声却没有停,那是最普通的竖琴的声音,没有了琉特琴动人的低音,没有了那张微笑看着自己温柔的天颜。
音符宛如流水,撒加脑海中,出现了黄泉路尽头的忘川,那横亘在河面上的山岭啊,永远的漂浮,也永远再不会想念……
遗忘……
难道本身就是一种祭奠?
洒落缤纷,归一,然后冰封。不是忘却,真的不是,只是不再想念,不再伤心。
不在了。她。
也不再了。他。
柔柔的感觉……
撒加的脸抖动了几下,右脸那道细细的疤痕上,一点晶莹经过。
那是为你流下的泪……
只为你。
只为你。
只为你。
只……为……你……
撒加猛地翻过身,趴在地上,浑身不住的颤抖。
琴声也颤抖了,但没有停,一直,一直,直到终结。
曲终。
该到了人散么?
“这首曲子……叫什么?”良久,撒加模糊的声音传出。
“倦鸟散……”忆轻声答道。
“真的……很悲伤……”撒加的身体渐渐平静,翻身坐起,他的脸很‘花’,看上去很可笑,而眼中的神‘色’,却叫人心碎。
“大人,我该走了。”忆道。
“你是,专‘门’来为我演奏这最后一曲的么?”撒加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撒加面对这个陌生‘女’子时,总会那样深刻的想起依琳,不由自主的心痛。
“嗯。”忆轻轻点头,“就算是……就算是我和大人的告别吧,萍水相逢,也是一种缘分。”
“缘分……”撒加的目光根本无法离开忆的脸,即使那张脸不好看,即使那张脸和依琳根本就是两个人。
“是的。”忆笑了,淡淡的。“两个人,萍水相逢,是有缘,在一起,叫分,离开了,是有缘无分。像个梦,又像阵风。梦醒了,剩下绝望的笑容,挂在灰‘色’的天空,看着两个人无奈的面容,碎了一地,苦苦痴缠,然后,等着时间变成风,把那些碎片吹走。风吹过了,来来去去又太匆匆,有时候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向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原来周围的风景也可以变换,原来没有人是离不开的,原来自己的前方,还有目的地……”
撒加望着忆:“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谁告诉我,可能是我到处流‘浪’,见得多了吧。”忆笑道,“大人不必介怀,只是婢‘女’瞎说罢了。我没有爱过谁,谁也不会来爱我的,呵呵大人,神界比我好看的‘女’人数都数不清。”
“你要走了?”撒加看到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皱的裙摆。
“嗯。”忆点点头,“这家酒馆的老板失踪了,大家都走了,‘追忆’不会再有,结束了。”
撒加沉默不语,想起了那个叫“雪特”的主神级强者,还有他请自己喝的“千世情殇”。
“喝吧,喝干了它,就没有千世了,也没有情殇了。”
雪特的话回‘荡’在耳边,而忆的身影,则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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