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语眼珠子转向他的那一边,言:“你似乎很阔达。”
齐延道:“看淡了生死而已。”
“你从哪里来,为什么会被燕王带来这里。”笑语忍不住好奇。
齐延突然望天,隐晦表达:“我是个从战场上爬回来的胆小鬼而已。”
他的确是个胆小鬼,若齐铭没有出现,恐怕他已葬身江州,或者侥幸捡回一条命继续奔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或者希望破灭自己赴死,他不惧怕战场,而是不想看,也不敢看着他守护的地方将烽火漫天、尸横遍野,怎么想他都像个胆小鬼,独自回来寻了个最后的清净。
“战场很恐怖吗?”笑语问。
齐延闭眼,他经历了太多人的生死离别,回想战场上的种种,道:“战场就是……你从小玩到大的人突然离开了,他走得无声无息,而你后知后觉。”
“听起来很悲伤。”笑语嘟了嘟嘴。
齐延道:“若他们的生命能守护这里的繁华,也不算太悲哀。”
笑语再次看向他,安慰道:“你别伤心了,说点别的,糖葫芦好吃吗?”
齐延轻笑,也看向了她,问:“你这么喜欢吃甜的,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笑语道:“我有哥哥的保护,不苦。”
“那你哥哥呢?”齐延突然严肃。
“哥哥他……”笑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眼里突然暗淡,她很自责。
“他为了你,丢了尊严,卖身为奴,取悦权贵。”齐延好像在替她回答。
“你若一开始就瞧不起我,为何在此时羞辱我?”笑语拽着糖葫芦的签子站起来吼道。
“你可知道他是心甘情愿的?”齐延不准备罢休。
笑语用暴怒掩盖她的自责,继续吼道:“我知不知道,也轮不到你来置喙!”
齐延在三眼两语之间已看透她脆弱的内心,道:“你既明白他的苦心,也该收收心性,若日后燕王不再宠他,你能安然处世,这一世也不算辜负他。”他将他没吃完的糖葫芦丢在她脚边,口中依旧不饶人,“这糖葫芦甜的很,容易侵蚀人的内心。”
笑语低着头,看着脚边被丢弃的糖葫芦,眼中泛着泪花,哽咽道:“我知道了。”
齐延静止许久的心竟冒出一丝涟漪,他拽了拽笑语的衣角,话语蹩脚:“我年长你许多,是不该欺负你,若你肯改改心性,就可以不用一个人呆在这里。”
笑语破涕而笑,脸上滑下泪水,道:“你是笨蛋吗?哄人都不会!”
此刻,齐延沉沦在这张梨花带雨的容颜里,呆滞了许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