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蒙陇的光模糊地漂浮在半空中。我越是想感觉它的白,就越看不清楚它的轮廓。在我的眼中所残留的影像里,只剩下一道不确定的光线而已。我试图开口说话。
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过了几秒钟的时间之后,我才确定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虽然除了脖子被固定住之外,身体其他的部分都还可以转动。不过,只要我试着转动右手臂,便会感到喉咙一阵刺痛,呼吸困难。我的眼里残留着已经变色的绿色影像,每次只要我一移动视线,它便会跟着左右摇晃。脑海中掠过和医生之间的对话。
感觉自己像是反复在做某种辩解似的。虽然感觉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但却没有什么印象。棉被已盖到我的肩膀,但我还是觉得有点冷,看来我似乎再也无法入睡了。
门被打开,白汤子走了进来。看见她拄着拐杖,到目前为止的记忆才又重新变得鲜明起来。她面带笑容地说:“你终于醒了?”我无法使力,只能发出轻微的声音表示点头的意思。
“我们两人还真是为这家医院添了不少麻烦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再度微笑,彷佛除了微笑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她一手摊开钢管制椅子,一面伸展绑着绷带的腿,一面坐了下来。
“……感觉如何?”
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
“不太好……。不光是脖子不能动,也没办法起身……。”
“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只伤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奇迹了。”
她低下头,过了一会才迟疑地慢慢抬起头来,她的眼中带有责备的神色。
“……你说的不是真的吧?什么被抢匪攻击,在逃跑的时候受到惊吓而撞车…,…就算真的遇到抢匪,后面所说的也都不是真的,对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的目光严厉,嘴唇颤动着,但眼神却始终没有移开。虽然我闭上眼睛,但却无法阻止自己皱起眉头来。
“我也不知道。”我老实回答她。
“只不过……,感觉很安详。我心想只要这么做的话,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对我怎么样了。世界在那个时候对我十分的温柔,温柔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你在说些什么呀。我不懂你的意思。那、那不就等于是去送死吗?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虽然感觉很像,不过并不是。感觉不太一样,而且……”当我说到这里时,我的声音在颤抖。“在冲撞的过程中,有种跟自己十分贴切的感觉,让我欲罢不能。”
“傻瓜!”
她如此说道,同时流下了眼泪。
“你不是说过要永远陪着我。那是骗人的吗?太过分了。你这么做太卑鄙了。”
“说得也是……,对不起。”
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在正在哭泣的白汤子脸上形成阴影。从隔壁病房传来小孩喧哗的声音。月亮很美,小孩的声音显得既高亢又清澈,听起来非常悦耳。窗帘所形成的阴影,笔直地向前延伸,彷佛把病房分隔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