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姐听说孙王氏他们快到了高兴的不成,扶墨死活拦住她,让人抬了个小轿来,说道,“我的少,您这身子金贵着呢,可不能这么跑的,我让轿夫快些走,少爷已经出去接人了,他们还得一会儿才能到家呢。”
106、鹿状元到
香姐知道拗不过扶墨,就坐上了那顶轿子,一路上不停的掀着轿帘问扶墨到哪了,把扶墨折腾的够呛。
到了门口一看,他们果然没来。不过为了表示对亲家的尊重,就连胡老爷子和齐氏、齐氏的两个孩子也到了,一家人翘首企盼这下,载着孙王氏和二姐的马车终於在大胡子、望书的陪同之下到了家门前。
孙王氏出来以後看了看眼前这一片穿的富贵逼人的男男女女,眼睛愣是花了一花。即便这一次出了大山,在沿路上看到了很多不同的人,也从没看过像胡家这样,穿着华贵而有气派,一看过去就知道是大户人家。
齐氏不等孙王氏说话,先上前给她行了礼,道,“亲家一路辛苦了,真是有失远迎。”
孙王氏看着面前这个保养得宜、好像才三十出头的夫人,又听到她的称呼还不敢相信,大胡子的继母竟然这么年轻?不由得感叹道,“没想到亲家母竟然这么年轻!我们母女来给你们添麻烦啦。”
又对着笑呵呵的胡老爷子道,“这是亲家公吗?跟我女婿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胡老爷子人老了以後通达了许多,最是喜欢爽快人,见孙王氏虽穿的土气,却十分爽朗,当即笑意也深了几分,道,“亲家母所言极是!你看我们这些老人净顾着说话,他们母女姊妹都没时间说上两句呢,香姐别愣着啦,快请你娘进屋去。”
老爷子发了话,孙王氏的视线这才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香姐身上,这个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女儿现在已经完全与在山里不同了。穿着与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因为年岁正好,在人群中竟也十分显眼,人也越发白净水灵了,脸蛋也圆润了许多。香姐上前一步拉着她,喊了一声“娘”,眼圈就有些红了。
“你看看这丫头,从小没离开过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孙王氏一边取笑着香姐,自己的眼圈也有些红了。
“姐。”一直沈默懂事,靠在孙王氏身边的二姐也凑过来拉住了香姐的手,香姐也搂着了她,道,“二姐,你长高了。”
二姐破涕为笑,道,“看姐姐说的,你不是才离开了两个多月吗。”
“好啦好啦,咱们进屋说。”大胡子拍拍香姐的肩膀,又对孙王氏恭敬道,“岳母快快里面请,家父母已经准备了酒宴为您接风洗尘呢。”
这一大群人才呼呼啦啦的簇拥着他们进了门。
因为胡老爷子开明,嘱咐齐氏并不用拉着孙王氏母女吃茶,只让香姐和他们好好亲近一番。下人早已备好了轿子,几辆绿昵小轿拉着这几人直接去了给他们准备好的院落,门口还有早就等候的丫鬟、使下人,一口一个“老夫人”、“二小姐”,嘴甜的要命。
孙王氏哪里收到过这样隆重的待遇,不由得笑开了花似的,一直好好好,还夸伺候他们的大丫鬟明秋“这姑娘长得真是水灵”,又逐一问“多大啦”、“许没许人家”,把人家小姑娘问的脸都红了。
香姐连忙把她拉近了屋子,道,“娘,您走了这么远路,赶紧进屋好好歇歇吧。”孙王氏这才进了屋。
屋子里收拾的自是与先前的大不相同,孙王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後叹道,“没想到你那相公是这么个有钱人家的贵公子,真是捡到宝了。”逗得要进屋的大胡子险些笑出声来,连忙退出了屋子,着人跟香姐说自己去看看接风宴。
香姐心疼母亲和妹妹一路奔波,可孙王氏却道一点都不累,二姐年纪小更是不知道累,看到了那么多新奇的东西,连看都看不过来,哪里会累呢?
丫鬟们早已给母女两个备下了洗澡水,入秋以後天黑的渐渐早了,外面已是黄昏落日时,香姐把先前准备好的衣裳给了二姐和孙王氏,又伺候孙王氏洗完澡,等到大家收拾齐备,又吃了一盏茶,连话都来不及说就有下人来请,说是准备好了他们的接风宴不提。
只说母女三个在胡家的药浴池泡澡的时候,从厨房出来的大胡子收到了扶墨的消息,有一位京城新贵忽然造访胡府,说要拜见自己的恩人一家。
“哦?”大胡子看着扶墨道,“这位新贵是下午在码头接人的那一位?”
扶墨意味深长道,“正是新科状元鹿白。”
“嗯,过去看看。”大胡子边走边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回少爷,鹿状元这件事情,在京城百姓中已经传为美谈了。”扶墨如此这般的说着,越说大胡子眉头皱的越深,道,“状元为此拒绝皇帝陛下的赐婚,又发誓此生非卿不娶,这件事情是坊间的传言,还是从别处得知?”
“是从敦亲王府打探的,不过这事前段时间已经是传得风风雨雨了,少爷刚来自然不知。只不过,这事情还有些别的……”扶墨说着为难的挠了挠脑袋,大胡子道,“有什么直说。”
“说是,皇帝陛下听说这事以後曾夸赞状元重信守义,还说,若能找到这位恩人的女儿,会在大殿之上亲自赐婚。”
“哦?”大胡子脚步顿了顿,又背着手继续往前走,沈吟道,“那公主呢?不是说赐婚广阳公主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奴才笨头笨脑,也猜不出圣意。”扶墨挠头道。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听舅舅说过那位鹿状元为人很有不凡之处,这些年我很少听他老人家夸赞谁呢。走,咱们就去会会这位新科状元。”
两个人刚到门外就听到了里面胡老爷子的笑声以及一人的说话声,似是聊得十分投机。
107、两男相争
推门而入,就见一位身穿竹青色棉质长袍的男子端坐在父亲下首,微倾着身子与他讲话,一派温文尔雅。
男子闻声以後转过头,看见大胡子便站起身道,“鹿某一直听闻胡家大公子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状元郎见笑了,胡某实在是愧不敢当啊,倒是鹿状元,却恰如传说中一般龙章凤姿。”大胡子拱手之际,胡老爷子却站起了身,对大胡子道,“怎么来的这么晚?罢了,既然胡公子是来找你的,你们年轻人聊吧。”说完就背起手迈着方步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大胡子一眼,大胡子挑了挑眉,老头子哼了一声就径自离开了。
胡老爷子走了以後,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就有紧张了,两个男人都是心智强大之人,心中又都明白对方的身份,顿时有种一山二虎相斗的气势。不过虽然如此,两个人表面上却仍是一派光风霁月的模样。
大胡子坐在鹿白一侧,笑道,“回到汴梁之後一直琐事缠身,无缘拜会鹿公子。不知鹿状元今日远道而来所为何事?不会正巧是与胡某喝茶的吧?”
鹿白闻言道,“实不相瞒,鹿某的救命恩人之妻女就在胡府,今日特地来借贵地拜见一番。”
“哦?救命恩人?”大胡子作势沈思,道,“是这样,不知道状元的救命恩人是谁?他的妻女又是谁?”
“才刚刚抢完人,就不知抢的是谁了?”鹿白心中腹诽,脸上却一派和煦,道,“我的救命恩人姓孙,单名一个昭字,当日我进京赶考遇到歹人,正是孙大叔救了我一命,可惜他身受重伤,临终之际将妻女托付给我,并许了我与他长女的婚事。他妻女正是从十万大山赶来的孙王氏、孙香姐以及孙二姐。不知胡兄可知她们是谁?”
“哈哈哈,鹿兄有所不知,你所说的这三人的确认识,而且都是胡某的亲眷。孙王氏是我岳母,孙香姐是我的妻子,孙二姐是我小姨子。”
“这……”鹿白闻言脸色微变,道,“胡兄与那孙香姐成婚了?”
“正是。”大胡子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眼睛里已经丝毫没有笑意了,道,“已近一年了。”
鹿白一脸诧异,没想到大胡子和香姐已然成亲了,先前他派人打探,并未听说胡家大公子举办亲事,是以心中的震惊不言而喻。
“这,唉!不瞒胡兄,鹿某一条命都是孙大叔以命换来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鹿某生平所愿就是完成孙大叔的托付,不知此事该当如何?”
大胡子闻言便放下手中的茶盏,耐着子温言道,“岳父当年将香姐托付鹿兄,为的就是让妻女有所依仗。此事鹿兄可以放心,胡某自会好好照料她们。”
“能否请孙氏母女相见?胡兄不知,鹿某身上带着孙大叔家传之玉和孙香姐的生辰八字,希望亲手交给孙家人。”鹿白说着拿出了一只墨绿色秀翠竹的香囊,大胡子眉头微皱,生辰八字是大宋人最为看重的东西,本就不会无故给人,那鹿白竟然拿着香姐的八字,这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又听鹿白道,“半年前殿试前夕,我将孙大叔留下的亲笔信托付给了锺叔,请他代为转告,只是所托非人,那信也丢了。前些日子偶然听闻,那锺叔正是胡家药店的掌柜,不知胡兄可知此事?”
“哦?”大胡子闻言眉头微皱,道,“有关信件一事,胡某确不知情。”那鹿白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胡兄代为引荐了。”
这鹿白真是有备而来,这一软一硬之下,大胡子再无理由推脱。遂叫扶墨来安排事宜,却听他说道,“少夫人让您忙完了去用饭呢。”
大胡子有些遗憾的看了看鹿白,却听鹿白道,“鹿某就叨扰这顿饭了。”
大胡子不禁惊奇的再一次望了望这位面庞白净五官柔和、一脸温文的状元郎,却见他说完了话脸色变也没变,心中暗自感叹道,“没想到只离开汴梁四五年,这里的人脸皮竟然如此之厚了,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胡家自有待客之礼,这位鹿状元又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大胡子倒无所谓,却不想为已值暮年的老父招惹是非,况且他与香姐孩子都有了,感情甚笃,自然不怕他拿着玉佩来搅局,罢了,一顿饭而已,他也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想到这里自然就应了。
等到大胡子与鹿状元一齐来到前厅时,才知道胡老爷子被舅舅接了过去,说是舅妈犯了心悸的毛病,胡老爷子不在,齐氏只略坐了坐,与孙王氏说笑了一番就带着孩子离去了。
香姐正在和孙王氏、二姐说着上次与大胡子去迎宾楼吃饭的事情,听见丫鬟传大胡子来了,就转头笑道,“相公,你来了?”却见迎面走过来一位身材倾长、相貌十分好看的男子,脸色顿时一红,那男子眼睛微微一亮,温和道,“在下鹿白。”
“鹿鹿鹿鹿……白……状元啊?”香姐没想到前几日八卦时听到的那位当朝拒绝皇帝指婚,为报答救命恩人以身相许丑女的状元郎,禁不住讶异道。
“可不就是鹿状元吗?”大胡子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扶墨,绕过鹿白走到了香姐身边,手轻拍着她肩膀道,“这正是内人。”
又道,“坐上是岳母和二姐,娘,这位鹿状元的命是爹救的,鹿状元今日特地来感谢的。”
“鹿白不才,今日才得见恩人妻女,请受鹿某一拜。”鹿白说完竟然对着孙王氏跪拜,就连大胡子都惊了一跳,没想到众人传言中高洁如玉的状元郎竟然就这么跪下了。
“啊?爹?”香姐忍不住惊道。
“孩子,快起来,”孙王氏站起身上前扶起鹿状元,道,“你有这份心,我们孙家已经收到了。”
“大娘何出此言,我一条命都是孙大叔救得,只是香姐已经嫁人,我无法遵守诺言,死去也没脸见孙大叔。”鹿白叹了口气,起身将那墨色的香囊交给孙王氏,道,“这里是孙大叔交给我的玉佩……”
108、你改嫁吧!
“玉佩?”孙王氏颤抖着手接过那个香囊,抚着香囊袋口边上面磨掉的边缘,又小心翼翼的将手探进去,拿出了一块么指大小、样式十分古朴的玉佩。那玉佩的质地不是很通透,但是表面上很是光滑,一看就是经常拿在手里把玩的东西。
“这个死鬼,还以为他丢在外面了。”孙王氏说着声音就哽咽了,就连香姐上前看到那块玉,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好了好了,娘,东西找回来了不是该高兴吗?快别伤心了。”大胡子对香姐使了个眼色,香姐忙擦了擦眼泪,拉着孙王氏坐下。
“胡兄说的是,您可千万注意身子。”鹿状元说话轻言软语,这一说孙王氏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端详了他一番,道,“状元郎有心了,快,快坐下。”
“嗯,您也坐,”鹿状元拉着孙王氏坐下之後,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她身边,把大胡子都挤到了一边去,又拉着孙王氏的手温声道,“孙大叔当年为了救我受伤不治,从那以後我就立誓要好好报答,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事情,婶子一定不要客气。”
孙王氏见这状元长得又好,人又和善,心里真是一百个喜欢,听他说话是不住的点头,又道,“看你说的,有这份心就知足了。我们平明百姓能有什么大事啊?”
鹿状元道,“婶子家的事情就是我鹿白的事情,都是大事。”
“你这孩子。”孙王氏笑的真是越发欢快了,孙王氏这一辈子只得了两个女儿,想儿子想的不行,听到鹿状元这么一个可算男人中拔尖的男人说了这样的话,心里那个喜欢劲儿啊,都没边了。
“来来来,赶紧让厨房上菜,大家都饿了。”大胡子坐在香姐身边,对着春意说道。
“是。”春意下去以後,大胡子刚要说话,鹿白又说,“婶子,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什么事,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孙王氏笑呵呵的拍着鹿状元的手,好嘛,鹿状元自始至终都握着她老人家的手,大胡子眼睛忍不住的翻起白眼,这鹿状元脸皮到底有多厚啊。
鹿状元哪里在意他人怎么想,他犹犹豫豫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道,“您看下。”
那是一张发黄的纸,打开以後都发出了脆生,让人担心一不小心它就会被风吹碎了。孙王氏接过那张纸看了两眼,道,“这是什么?你婶子我啊,斗大的字不认得一个。”
鹿状元道,“是香姐的八字。”
“什么?”
“啊?”
屋子里的香姐和孙王氏同时吃了一惊,对於大宋的人来说,八字是婚配的时候最大的秘密,若是有一个人的八字,相当於有她的裸照一样那么夸张。
孙王氏闻言连忙将八字捏在手里,原本亲亲热热的模样顿时没了,也难怪,别人再亲也比不过自家的女儿,何况当着女婿的面。孙王氏忙对大胡子道,“女婿你可别乱想,这事不定怎么回事呢。”
鹿白忙道,“婶子别急,这八字自从交到了鹿白手里,鹿白还没敢打开看过。”
孙王氏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们香姐的八字,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鹿白道,“是这样的,当年我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坐船遇到了水贼,那水贼抢了我的盘缠之後,又将我推到了河中。是同坐一条船的孙大叔救得我……”
“那死鬼是会些水。”孙王氏听他说起了死去的男人,又有些伤感起来。
鹿白道,“是啊,水贼占着船,孙大叔硬生生的将我拖到了河边,那时候还是深秋,孙大叔本就已经感染了风寒,那日以後更加严重了。因我与孙大叔都要赶往汴梁,我就与他老人家一路扶持着赶路,到最後,他还是不治……临终前,我问孙大叔有人么放不下的,孙大叔说他一辈子想活出个样子来,为家人挣得一份薄产,谁知临死都没有做到,只希望我若一日高中,能够照顾家人。还说……”
说道这里,鹿白看了孙王氏一眼,最後道,“说要将大女儿孙香姐许配给我,又将家传的玉佩和香姐的八字给我了,做订礼。”
“什么?”说道这里,孙王氏忍不住惊呼出来,“我家香姐已经成亲,这亲事是万万不可的。”
“婶子所言确实,只是……”鹿白说罢就起身,对着香姐说道,“我鹿白已经对天起誓,此生定要完成孙大叔的临终之愿,即便当日在大殿之上,拒绝皇帝陛下的赐婚也在所不惜。所以我只想问一句,香姐,你可愿改嫁与我?你若愿意,我鹿白定对你无一丝一毫轻视!”
“我当然──”
“不,你先不要这么快决定。”鹿白道。
“鹿状元,你此话是何意?我与妻子自成婚就恩爱有加,何来要改嫁你一说?”大胡子几乎忍不住要揍人了,这个鹿状元的脸皮真是厚道前无古人之境。
孙王氏也道,“状元何必这样拘泥,我这个山里的老太太都知道,我家老头子答应你的时候香姐还没成婚,可是她现在已经成婚了,你就不必心了。再说,再说,我家二丫头还没许人家呢!”
二姐闻言忙红脸道,“娘,您胡说什么啊?”
“鹿白不才,当日以父母起誓,若香姐不从,我只好孤独终老,以报答孙大叔的恩情。”鹿白斩钉截铁的说了这番话,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有点哑口无言了。
香姐最终叹了口气,道,“鹿状元,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改嫁的。”
鹿白闻言叹了口气,垂目看着香姐,道,“既是如此,那也只能怪鹿某去的太晚了。”
“状元郎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孙王氏道,“娶我家大的还是小的,不都是一样的吗?”
二姐又喊了一声“娘──”
“行了你别娘啊娘的!”孙王氏道,“这事我就替你们订了,你还是娶二姐吧!”
109、四大美男之首
“娘,您先别急,这鹿状元身上还有皇上陛下的赐婚呢。”大胡子道。
“是啊娘,鹿状元的事情在汴京早已传为佳话,我也听他们说了的,”香姐转而对着鹿状元道,“状元郎,我认识广阳公主,可以为你解释的,希望你能与公主共结连理。”
“鹿某一诺千金,不会食言。”鹿状元说道这里反倒轻声笑了,视线转到面色有些不好看的孙王氏那边,“即便香姐不想改嫁,婶子和她们姐妹二人,我也是非照顾不可的。鹿白自小没了娘亲,现在也是一个人在京城,我想拜了婶子做干娘,不知婶子可愿意?”
“这、这可使不得!”孙王氏忙道,“我一个山野村妇,哪当得起你这状元郎的干娘?”
“孙大叔是我再生父母,婶子自然就当得,况且我见到婶子就有种孺慕之感,请婶子千万要答应!”鹿状元干脆就起身跪在了她面前。原本的抢婚戏码到了现在忽然变成认干娘,大胡子在一侧看着不得不佩服鹿状元这份报恩之心。抛开别的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鹿白以一介新科状元、饱受皇帝赏识的臣子这个身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叩拜孙王氏,真是让人不得不敬佩。
“这可如何是好啊!孩子你快起来,快起来……”孙王氏忙站起身子拉着状元,那鹿白身上也算有些功夫,孙王氏怎么拉也拉不动,最後只得求助的看着大胡子,大胡子反倒扶起了孙王氏,道,“娘,既然鹿状元着真心想报答爹的救命之恩,您也别推辞。只是鹿状元,你看以我们汴京的礼仪,认干娘也不能如此草草就了事,还需要做各种礼仪,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胡兄所言极是,是我糊涂了。”鹿状元闻言这才起身,起身前还道,“婶子,这事我就当您同意了,明日我就安排认亲之礼。”
“好、好……”孙王氏见鹿白松了口,哪里顾得上别的,忙让大胡子扶着他起来。
这一折腾,桌子上的菜早已经上齐了,有些先上的都有些凉了,大胡子忙招呼孙王氏和香姐、二姐吃饭。
这鹿状元自然是没有离开,挨着孙王氏一会儿夹块樱桃红烧,说“婶子您尝尝,这红烧是用新鲜的樱桃一起炖煮的,仔细吃起来还能吃到樱桃的香味呢。”
一会儿又加木须,道,“婶子您尝尝,这菜一看就知道火候恰好,**蛋炒的蓬松不说,软硬还很适度,厨子有功夫呢……”
孙王氏哪里见过这么多好吃的菜,一边享受着鹿状元无微不至的关怀,一边听他口若悬河的说着每个菜的口味,这一顿吃的真是十足开心。
香姐也一直身边的而且夹着菜,大胡子倒是一直给她夹着,嘴里还说着,“你最爱吃的佛跳墙,今日我特地上厨子放了你喜欢吃的莲子,後放的,取了莲子的香味,尝尝喜欢不喜欢?”
二姐和孙王氏自是看在眼里,就连那鹿白也若有所思,这一顿饭吃的好不彩。
送走了鹿状元,安排已经劳累一天的母亲和妹妹睡下,香姐和大胡子相携着一起回了房间。到了屋子里香姐就累得坐在床上,大胡子体贴的给她捏着肩膀,道,“这一天也够你累得了,明日早些休息,父亲已着人带了口信,你不用担心。”
“嗯。”香姐扶着大胡子的手,道,“你没生气吧?”
“唔,你是说那个抢婚上门的状元郎?”大胡子作势思索了一番,道,“说实话?”
“嗯。”香姐点了点头。
“是挺气人的,”大胡子作势气愤道,“你说他的胆子可真大,怎么敢跑到我家跟我抢媳妇呢?”
“相公你别气,状元郎就是为了报恩而已,他已经要认娘当干娘了,我想应该不会再纠缠要跟我成亲的事情。”
“他那个人,我还真说不准。”大胡子想了想,道,“话说回来,娘子可听说过这鹿状元有个花名?”
“什么花名?”香姐不明所以的转身看了看大胡子,大胡子的动作行云流水,按得香姐舒服的哼哼出声,才道,“汴京的四大美男,居首。”
“啊,是那个。”香姐闻言道,“我听春意她们讲过的。”
“这两个小丫头果真话多,”大胡子自言自语道。
“哎,是我非要问的啊,你可别怪她们。”香姐道,“况且我们也是随便聊聊天的,不然我在这坐着也没什么事情啊。”
“嗯嗯,我知道,你看你急的,”大胡子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不过娘子,你可知这个花名之前还落在一个人头上?”
香姐眼睛咕噜咕噜一转,最後道,“唔,没有啊。”
大胡子闻言干咳一声,心里暗道春意夏清这两个丫头果然不像话的紧,却不见香姐嘴角已经偷偷的翘起来了。大胡子在後面清了半天嗓子才道,“在没去十万大山之前,这个花名,可是落在你相公我头上的。”
“啊,真的吗?”香姐不可置信的看着大胡子,这一句就把他整得双颊飞起了一片可疑的红云,最後还是硬着头皮说,“可不是,汴梁的人都知道。”
“原来是这样啊。”香姐点了点头,大胡子半晌忽然又问道,“香姐你觉得,既然我和鹿状元都在汴京,如今这个名头落在哪个身上比较合适呢?”
香姐的笑意越发的深,假装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後道,“我看你们都不如赵玉合适。”
身处在敦亲王府刚刚探望完母亲的赵玉不知怎么的忽然打了个喷嚏,第二日一大早忽然收到表哥胡文轩的口信,说是舅舅前几日给他带信,想要他考较一下自己的武艺如何,他今日终於得了空,约了今日午时他在胡家的练武场见。於是在这一日下午,他被大胡子考校的十分彻底,走的时候时候屁颠屁颠的要了好几帖膏药回去,到最後也不知道这个表哥为什么忽然这么严厉。
不过胡说回来,大胡子对於鹿状元的子,倒是得不错…
110、闹鹿府
正如大胡子所说,在汴梁这个讲究礼仪的地方,拜干娘是需要一定的礼节,可是一旦找到了主持人其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况且鹿状元十分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竟然请了礼部侍郎为见证人,让孙王氏脸上着实风光了一番。
干娘的事情定下以後,鹿状元就迫不及待的请了干娘去状元府一游,当然,作为妹子的香姐和二姐也推脱不掉,跟着一起去了,至於大胡子……抱歉,妹夫没在邀请的范围内。
与在汴京盘错节的胡家相比,新兴的权贵鹿状元的府邸显得小巧的多,但是整个府内装扮的十分致,亭台楼阁处处能见用心,尤其是院子左侧一大片翠竹长得十分好,一进门就让人心生安定之感。
香姐自是不懂这个的,北地很少见到这样的竹子,之前倒是在万广王的墓地里见过,她见到以後便忍不住说道,“没想到状元府这样的地方竟然种了这么多竹子。”
这院子全都是鹿白亲自画好图纸指挥工匠着布置出来的,他生在南方,对竹子“最是虚心留劲节,久经风雨不知寒”的气节十分赞赏,对这一片竹子更是大为喜爱,听到香姐这么一说还以为她是知音,便忍不住问道,“香姐也喜欢竹子?”
“喜欢,很喜欢,”香姐道,“你这片竹子这样一种,本就不用买笋子了,况且吃起来肯定很嫩,那些新长出来的竹子还能砍了搭架子、做爆竹什么的,真是全身都是宝。”
“……哈哈哈哈,妹子说得好,倒是我直落於书生意气了。”鹿白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颇有些洒脱不羁的风范,看得一旁的丫鬟春意小心肝都乱蹦起来了,後来偷偷跟香姐道,“鹿状元不愧为汴京四大美男之首啊!”
香姐闻言脸色一红,想起那日她大喇喇的跟大胡子说四大美男,结果被他按在床上好一阵折磨,只是肚子里这块还娇气的紧,所以两个人到後来都挺难受,现在想着身上都有点空落落的。
“妹子看这片鱼塘如何?”鹿白见香姐红着脸望着荷塘粼粼的水面,还以为她喜欢这里,哪只香姐满心思都是些奇怪的念头,听他这样一说脸上一红,便随口道,“很好很好。”
“这河里的锦鲤都是从我的家乡江南那里运来的,在京城除了大内,就只有我这有呢。妹子若是喜欢,我着人给你送去些。”
鹿白贴心的说道。
“唔……这个不用啦,我家的荷塘里也养了很多的,相公说足够吃到我们回家的了。”香姐说完又望了望那片游动的锦鲤,道,“不知道这样花的鱼,吃起来味道如何?”
“……”鹿状元这次彻底明白了,感情自己这干妹子是个好吃的货。
什么叫做烽火戏诸侯,什么叫做千金博一笑啊,鹿状元这一日中午又是清炒竹笋又是红烧锦鲤,真真是把自己的心都挖出来了似的。香姐吃的时候还特别跟孙王氏讲,“娘您瞧,这花鲤鱼吃起来竟然跟咱们山里的差不多呢。”
吃过饭以後,鹿白将母女三人带到了内院,内院一共分为前後两半,前一块是鹿状元自己住的地方,後面一块就是给孙王氏母女准备的,中间隔着一座小巧的花园,现在正是九月,园中各色菊花盛放,很是漂亮。
香姐和二姐看的啧啧称奇,鹿白已然找到了跟香姐沟通的诀窍 ,上来便讲“这菊花瓣喝了面做成的点心很好吃”,“这样菊花晒干了可以做茶,喝时放上些糖,很能败火消暑。”
“原来这花也能吃,状元哥懂得真多啊!”香姐感叹道。
孙王氏也道,“要不说是状元郎呢,真是上知什么夏知……”鹿状元忙道,“干娘快别夸我了,哪里当得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呢,若说真的厉害,我故乡那边倒是有位厉害的药师,能从花中提出一种水,味道十分之好呢。”
“还有这样的?真是厉害。”香姐道,“我之前也听过,只不过没见过那样的人呢。”
“我也曾见过那场面,很是繁琐的,”鹿白道,“看来干娘和妹子对花食很感兴趣,我们南方多繁花,我曾听过不少花食的菜谱,与你们讲一讲如何?”
“好啊,你快说说,我们好记下回家做。”香姐正在怀孕,最近很是喜欢吃一些点心,家里又有钱想吃啥吃啥,孙王氏便惦记着回家给亲闺女做做这点心。
鹿白着人在荷塘边的凉亭里放了很多点心,又奉上了菊花茶,一边吃一边讲着各样点心是用什么花做出的,都是什么步骤,直讲的香姐啧啧称奇。
带到大胡子来接人的时候,香姐就拿着点心一边吃一边跟大胡子讲是如何做的,又让大胡子都一块一块尝过,大胡子问起鹿府中的经过,香姐便一五一十的讲了怎么夸他家的竹子,又怎样夸他家的鲤鱼,状元中午便怎样给他们做了好吃,只听得大胡子忍不住闷笑出来,香姐被他笑的不到头脑。
回到家厨子老赵便有事做了,这一日在胡家大院里一阵辣手摧花,到了第二日一大早,饭桌上出了一大盘各式各样花朵做成的点心,味道样式无不巧,比起鹿状元府上也不遑多让,最重要的是完全符合香姐的口味,就连孙王氏也忍不住感叹道,“还是女婿家的厨子厉害啊。”
大胡子总算放了心,这下媳妇不会被人家用吃的拐走了。不过玩笑归玩笑,大胡子看着香姐吃的香甜,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可是到了这一日晚上香姐就开始呕起来,大胡子着脉什么都看不出来,一着急把苏四娘给请来了,四娘号过脉以後一手指头戳在大胡子脑袋上,“你这个汴梁名医真真是没法弄了,你媳妇不过是孕吐而已,也能把你吓成这幅样子?”
“这,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大胡子挠着脑袋呵呵的笑,说起来他也觉得香姐没事,只是苏四娘不来他还真不放心。苏四娘这次来了之後,还私下里跟大胡子讲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