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墨天痕心中戒备刚起,那男子腰身一弓,竟似匍匐一般奔杀过来,口中嚎叫嘶哑而狂野,速度之快,身形之异,竟不似人类墨天痕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武学,诧异一瞬,那男子已欺至身前,扬手便抓那男子出手如电,指尖宛如铁铸,墨天痕连跃带退,险险避过这一抓,却仍是避不过那锐利爪风,胸前衣襟顿时撕裂,留下四道渗人伤痕,鲜血直流墨天痕暗道“侥幸”,那一抓若是挨实,只怕此刻自己已被开膛破肚陆玄音见多识广,亦是想不出此人究竟是何来历,但看方才他肉爪硬接墨天痕剑意,莫非鹏山铁爪功的门人战圈之中,那男子的攻势仍然矫捷狂野,双爪虎虎生风,杀的墨天痕左支右绌,连连败退,即便以剑意相抗,也难敌其凌厉双爪,只得先行招架,再伺机寻求反击之机“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他的手指太硬,能正面接我剑意”
想到此处,墨天痕竭力一跃,就地翻滚一圈,从地上拾起一枚兵刃,正是方才大破祁连锋天祝剑的长枪兵器入手,墨天痕再展军中枪法,不料刚使半招,那男子已抢至近前,挥爪便攻墨天痕暗叫“糟糕”,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但使枪时若被敌人近身,一时便难以施展。
枪术之中,自然有应对被人近身之法,只需将枪头抽回,握住中杆,便能以短枪招法继续与人周旋,但那人攻势太疾,墨天痕根本不及收枪,只得顺势横挡,不料接触一瞬,只听“咔拉”
数声,那黑坚木所制的枪杆竟抵不过凡人肉爪之锋,被齐齐削成数截抗力骤去,墨天痕难保平衡,身形晃荡连退数步。
那人紧接跟上,不给丝毫喘息之机,一双几可斩铁开石的利爪如逼命之鬼,连往墨天痕要害处罩去墨天痕慌乱之下,只得紧攥那两截被腰斩的长枪,左右施开双剑剑法,勉强一挡铁爪追魂但看墨天痕被逼杀的险象环生,陆玄音此刻心都要从嗓眼里跳出,却始终看不出那男子来历,连出言提点也做不到,只得在原地干着急。
却听焦孟期得意道:“不愧是绝金四护,毕大哥一出手便抵得过我六卫合击,只可惜不能带那小子全尸回去邀功了。”
陆玄音惊道:“你这是何意什么叫不能带全尸回去”
焦孟期轻松道:“毕大哥性情有些嗜杀,若与人动手时见了血,不把敌人撕成碎片是绝不会罢休的。你儿子好歹悬赏也值五千两,无论生擒还是打死,都要带去跟庄主领赏”
陆玄音心急如焚,再不顾自身功体已失,竟发足向交战的二人跑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即使死,也要护得痕儿周全佳人突然举动,令焦孟期大惊失色,忙上前一把将她拽回。
陆玄音仍是不管不顾,拼死挣扎,想要重新冲向爱子。
焦孟期今晚早被她烦的心浮气躁,此回再无可忍,一拳重锤在仙子腹间陆玄音顿觉剧痛传来,眼前一黑,昏死过去陆玄音先前高喊,已引得墨天痕注意,分神望去时,惊见母亲被人虐打一幕,登时怒火再燃,双脉真气爆冲,如洪狂流,天启阴阳一瞬间,躺在地上的墨武春秋似有感应,剑身剧震,随即挟天祝剑一道腾空而起,凌空飞向毕大哥后背毕大哥忽闻背后风声,顿时浑身汗毛乍起,宛如野兽本能警觉一般,立刻弃了墨天痕翻滚至一边。
墨天痕得喘息之机,一举擎住飞来寻主的墨武春秋,扯下剑身上吸附的天祝剑,再展墨狂八舞剑动神州月锋似银镰,月动神州毕大哥却丝毫不惧,双爪飞舞,直迎对上墨狂剑意,只听叮当连响,半月锋芒竟一如之前长枪,粉碎当场而毕大哥却发出如受伤勐兽一般的凄厉嚎叫,向后退却数步,手指之上已然见红,滴落尘埃见此景象,金钱山庄中护卫心中惊惧再添三分,这“毕大哥”
毕狼腾位列“绝金四护”
第二,可算是庄中数一数二的好手,他自幼在山林隐居,模彷各种勐兽姿态,自修成异于人世之武,打斗起来兽性狂野,嗜血无情,与人对战有时光凭狠戾杀气便能威吓敌手,而他双手从小每日经药水浸泡,数十年不曾间断,十指已修炼的坚硬如铁,开碑裂石、断金斩铁,无往不利,更有隐世高人授其武艺学思,使他非但凶狠狂勐,战时更知审时度势,难缠不已。
然而今日对上这少年时,非但神金八卫人人吃亏,总队长亦遭惨败,连绝金四护之一如今看来也未能讨到便宜毕狼腾手指受创,横流满掌的鲜血,更加刺激狂性,眼中杀意更是骇人,宛如食人之兽,在做决杀一搏墨天痕心急情急,忧母安危,激发自身潜力,一招扭转颓势,然而他从未见过如此野性之人,从神情来看,对方断然不会就此罢休,只得将墨剑一横,阴阳流转,备下反击之招
夜已深沉,月光却盛,群芳院中的青石板上,断刃、破枪、碎石、血痕,比比皆是,场中的二人眼神交汇一瞬,足下已各有动作,毕狼腾五指箕张,指头尖甲映泛寒芒,墨天痕墨剑收敛,剑锋不显,竟不似对攻模样。
二人快速近接,毕狼腾忽的身形一矮,带血铁爪竟向墨天痕小腿抓去就在此时,一直藏锋的墨武春秋陡然出击,一剑挟断破两意,横削毕狼腾手掌又是一阵金铁交鸣,随后便听毕狼腾一声惨嚎,右手四指飞落尘埃,竟是已被齐根斩断“毕大哥”
金钱山庄众护卫齐声惊呼,却见毕狼腾面容扭曲,杀气不减,不顾近在咫尺的墨武剑锋,又上前半步,左爪横抓而去,似是誓要与墨天痕拼个鱼死网破墨天痕不料毕狼腾竟使出豁命的打法,急运后招,墨武春秋瞬间火烫,提剑一撩,“剑扫长空焰”
划过炽炎弧线,惊闻入肉之声随即又是一声凄厉惨嚎,一条粗壮手臂已飞上半空一轮攻守,原本占据上风的毕狼腾竟被墨天痕两剑削指断臂,已成废人疼痛难耐的他再无力激发自身野性,取而代之的,是野兽对不可战胜之敌的深深畏惧,转而趴跪于地,拖着残肢向后惊恐爬挪金钱山庄众人看了,再不顾伤势,纷纷抢上,自发拦在墨天痕身前,不让他再继续追击。
焦孟期亦弃了陆玄音,急切的前去扶住毕狼腾,见他眼神之中已无往日凶狠,右手仅余一指,鲜血仍向外喷涌,左手整条小臂已被斩断,但因被斩时墨剑高温,伤口已被灼焦,虽不再流血,却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臭煳味。
眼看毕狼腾这番惨状,焦孟期鼻头一酸,眼泪已不住滴落。
毕狼腾战时虽如野兽,凶恶吓人,平日待人却亦如野兽般毫无心机,真纯无比,与之相交,便能得忠诚,保卫所众人皆对他敬爱有加,视为挚友,不料今日一战,竟遭如此摧折,让他如何忍下当即恨怒大吼道:“老子不管了杀了那娘们”
姚蒲龄、冷独缺一听,皆恨恨的跑向陆玄音,眼中满带复仇杀意墨天痕见状,急道:“住手”
墨武春秋意发“剑却见秦有书拔出负剑,冷眼向走向陆玄音“你要做什么”
墨天痕顿觉不妙,挥剑上前便拦,不料脚步甫迈,一道快绝人影已来至眼前,手中判官铁笔已点在他咽喉前不远处,正是“铁笔判生”
魏讽“若再向前,小命不保。”
墨天痕哪里顾的了他挥剑便扫开那支铁笔,复又上前,却见魏讽一笔再临,招式飘忽难判,将天宗、中腕、阳关三穴笼罩其中横遭阻拦,墨天痕只得先解决眼前之敌,墨剑反手一竖,连拆铁笔攻势,随即探剑刺出,直取魏讽手腕
魏讽眼一凛,叫了声“好招式”,判官铁笔横旋反握,笔尖在墨剑剑嵴上重重一点,墨武春秋顿时偏开数寸。
墨天痕忙回锋再斩,魏讽亦不慌忙,用笔头凹槽接住剑锋,劲力一吐,沉重墨剑竟被这股劲力崩开,连带墨天痕自己亦是站立不稳,连退数步连续两招被人轻易化解,墨天痕心知遇上今日最强对手心急之下,绝式再运,霎时夜空中风舞弥漫,云霞绽开,正是阴阳双脉所辅下的八舞风云联招魏讽见他剑招架势古朴,气势却是恢弘,亦知眼前少年不可小觑,正欲出极招以对,却听身后秦有书道:“住手”
墨天痕这才见着,方才他与魏讽缠斗之时,秦有书配剑已有小片剑锋陷入陆玄音勃颈细肉中,沁出丝丝血痕墨天痕大惊道:“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我娘”
秦有书瞥了眼焦急少年,冷声道:“只要你弃了兵刃自愿受缚,与我们同去面见庄主,我保她无虞,但你若再挥剑相向,雁偕剑下芳魂杳”
墨天痕见二人方才分明就不允许他人对母亲不利,但他却不敢冒险,挣扎片刻,终是怒叹一声,将墨武春秋轻缓放在地上,满怀不甘的道:“来吧。”
焦孟期这才上前,怒瞪着墨天痕道:“小子,你可以,一会有你的苦头吃”
说着一拳突出,狠击在墨天痕小腹墨天痕被打的身子一弓,焦孟期一掌又至,抽在他脸颊之上,竟将他撸翻在地墨天痕只觉小腹剧痛,眼中金星直冒,耳内鸣响四起焦孟期仍不手软,对着倒地的少年狠踢数脚,每一脚都运上内力真劲,踢的他几乎背过气去,这才稍觉解气,拿出绳索将墨天痕绑了,对魏讽和秦有书道:“魏大哥、秦姐,这次多亏你们了。”
二人正在查看众队长伤势,听他道谢,魏讽却严厉道:“你们这次,太丢人了。”
秦有书亦道:“难怪庄主会为这少年开出五千两的悬赏,他确有过人之处,只可惜,脑袋不太灵光。”
焦孟期自知惭愧,低头道:“是,若不是二位到来,神金八卫只怕要全数葬送在此。”
魏讽却道:“他年纪轻轻,有如此修为,又岂会是愚鲁之辈罢了,事情已过,暂且不提。小焦,我们来前,庄主吩咐,令小冷将此处女子与这妇人立马送走,不得耽误,但眼下八卫队长就只有你还有战力,我便自作主张,让你走这一遭好了。”
焦孟期道:“无事,左右也走过四五回了,路熟。”
魏讽点头道:“好,那你点好人马,即刻动身吧。”
焦孟期当即答应,扛起昏迷不醒的陆玄音便往院外走去。
墨天痕朦胧中仍有意识存留,听到他们对谈,虽是浑身剧痛,仍挣扎着虚弱道:“你们……要……带她……去……去哪”
焦孟期脸上连连抽动,似是在强忍怒意,狠狠剜了他一眼,这才继续向外走去。
魏讽轻叹一声,俯下身在墨天痕颈后大椎穴上勐然一噼,墨天痕顿觉眼前一黑,彻底丧失意识“相公,现在如何处理”
秦有书问道。
魏讽提起墨天痕,对她道:“我先带他去面见庄主,小书,劳你将他们先送去医所吧。”
秦有书点头,柔声道:“好。”
随即又道:“相公,这孩子强的超出常理,你路上定要小心。”
魏讽笑道:“无事,我还不至于连个孩子都斗不过。”
说罢,拎着昏迷不醒的墨天痕,便往金成峰所在之地走去
附录本章人物实力魏讽75毕狼腾74秦有书72张楚贤70焦孟期69于华正65周权麟67梁海声63冷独缺68祁连锋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