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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第八章(2 / 2)

位,着手排演几部传统戏与新戏,准备三年内冲击国家级大奖。当然,这种整合、包装的投入费用很大,郎杰克渔利自然不小。可是,有了待建中的鲲鹏馆这面大旗,一切名正言顺,花费再大又有何妨

乔维民所在城北新区的专题片拍摄,通过阳城电视台反复播出,又由廖志国在某个会议上一番表扬,就像风吹柳絮一般,很快便风靡阳城全市。一时间,从机关部委办局院行社,到下边的县区乃至乡镇街办,出现了一股争拍专题片热,政治、经济、文化、法治无所不包。为此,郎杰克组织了多个拍摄组,日以继夜活跃在阳城城乡。从此,阳城官场但凡开会,必有大大的文件袋,那些袋子里除了传统纸质文本外,还有厚厚一叠花花绿绿的碟片。每次会议结束,又必能招来一批捡垃圾的民工,保证人人肩背手提满载而归。一部二十分钟专题片,成本不过两三万元,郎杰克一张嘴就是十几、数十万元,难免钞票数到手发酸。

双仁集团的周年庆典晚会更是热闹非凡,尽管原来一千万元的费用预算最终被大大突破,可效果却完

全达到了令人满意的程度。晚会是以中央电视台名义录制,廖志国等阳城全体要员几乎如数盛装出席。晚会上,除了众多一流歌舞明星劲歌热舞外,廖志国还代表市委市府讲话,简要介绍了阳城经济社会和谐、科学发展之盛况,且特地提到因公光荣负伤的市委书记洪大光,也没忘记隆重介绍身旁笑容可掬的政协主席丁松。一场晚会,阳城形象光彩夺目,政府官员悉数露脸,双仁集团走出低谷,徐氏父子挣足面子,郎杰克也是大赚一笔,可谓皆大欢喜。

上述看得见的业务固然做得热火朝天,还有些不宜示人的交易也是风生水起。

最早出自苏婧婧之手的那个玉笔洗,经过郎杰克的几次运作,曾经在多名官员手上短暂滞留,最后还是回到了苏婧婧的藏品架。这样一件不值几何的假货,已然丧失了全部的文化意义,也不再具有任何欣赏、收藏价值,而完全成了一只鱼饵,钓到的鱼越多越大便越好。

同时,那幅所谓张大千的北国秋景图,也是在很多人中间周转数次,搞得郎杰克自己都不知所终。但是,那幅来自徐晓凡的唐伯虎真迹书法,自从落入苏婧婧手中,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关于郎杰克在阳城政界的上述活动情况,黄一平现在已不愁信息闭塞,更无须刻意打听。眼下,他有了一个极其方便、顺畅的信息渠道马婵的枕边风赞助商

马婵自从和黄一平上了床,果然如后者预想的那样,很快便迷失了自我,将有关郎杰克和她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那天,黄一平应邀来到马婵宿舍喝咖啡,与之有了肌肤之亲,且发现她还是个,令他非常吃惊。

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你一定认为我是郎杰克的情人,是吗马婵反问。

难道不是黄一平点点头。

其实,既是,也不是。马婵的语气里竟然有某种禅意。

马婵的叙述,令黄一平难以置信

今年二十八岁的马婵,出身于安徽淮北一个小县城,母亲早逝,父亲凭借不多的下岗工资,外加在一些建筑工地轮换打工所得,终于将从小喜欢音乐的她送入北京某艺术院校。懂事的她,很小就有个非常良好的愿望:长大之后,一定要把父亲接到北京,度过幸福安逸的晚年。可是,就在她大学三年级那年,突然祸从天降父亲突然被查出患了尿毒症,必须马上换肾。根据医生初步测算,从换肾到日后的血液透析,整个治疗总费用大概在六十万元左右。

面对如此绝境,父亲几乎失去了再活下去的信念,可是马婵却紧紧拉住父亲的手,哭着哀求道:为了苦命的女儿,你一定得活下来

几乎找遍了所有能找的亲戚、熟人、朋友,马婵还是没有凑够哪怕是十分之一的钱。父亲的性命,成为压在她心头一块无法承受的大山万般无奈之下,马婵在网上打出广告词:谁愿意出钱救我父亲,我就卖给谁,不论是做妻子、情人,还是奴隶

马婵的广告连同照片,很快在网上流传,迅速如风一般轻轻吹过。那段时间,类似的广告先后出现垢次,事后查实全是炒作或恶作剧,网民们对此已经无法相信。

可最后,还是有一个人信了,他就是郎杰克。

郎杰克先是委托有关调查机构,对马婵进行了认真考察,又悄悄联络她进行了面谈,最终答应了她的要求,并与之签订一份君子协定:天地传媒愿意出资帮助马婵父亲治愈疾病,从寻找肾源到手术、直至最终治愈,一律由公司负责,花费数目没有上限。作为交换条件,马婵到郎杰克公司工作不少于十年,职务为总裁秘书,且不能恋爱结婚。让马婵感觉奇怪的是,在签订协议时,郎杰克既没有涉及婚姻,也没有提到情人之类,只是希望马婵在承担分内工作任务的同时,根据需要陪伴他参加一些应酬,且不能拒绝适度的逢场作戏,算是帮他装点一下门面。

对于这种协约,马婵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疑惑,深信若非遇到了菩萨,一定就是迈向了深不可测的深渊。可是,不论前路如何险恶,她除此别无选择,也甘愿前往。

不久,在郎杰克的一手操办下,马婵父亲顺利进行了换肾手术,恢复情况也出奇的好。这不仅让马婵欣喜异常,而且也令她的感激之念日重。为了回报郎杰克,她做好了奉献终身的准备。

然而,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推移,郎杰克对她却一直保持距离,从来就没有过非礼之举,这反倒让马婵越来越不能安心。

莫非郎杰克真是一个谦谦君子马婵终于坐不住了,开始频频对郎杰克采取攻势,先是眉目传情,后是言语挑逗,最后干脆图穷匕见。结果,令她如五雷轰顶郎杰克原来是个伪男

人,生理上早就不行了

至此,郎杰克也就不能再隐瞒与回避了,只好道出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郎杰克当年从n大历史系毕业后,拒绝回到老家做老师,满怀豪情与雄心来到京城闯荡。没料想,北漂之路比想象的要艰难很多,残酷的现实很快击碎了他的美梦。有一阵,他近乎一贫如洗,仅靠在酒吧陪女客喝酒、娱乐换取可怜的温饱。走投无路之际,也是机缘巧合,他在酒吧遇到一位被丈夫冷落了的香港富婆,后者来到北京名义上是打点家族生意,实质是来酒吧寻欢买醉。据说,那个女人长相倒也不很难看,而且出手非常大方,尤其对自己喜欢的小男生,动辄一掷千金。可是,那个女人性情也相当古怪,不仅有极强的性需求,而且还有严重的待倾向。

其时的郎杰克虽然内心耻于此道,可由于长期挣扎在贫困线上,对于眼前唾手可得的机会,还是充满了热烈向往。一来二去间,郎杰克成了富婆的专职情人,或者说得直接一些,是做了那个女人的性发泄工具。

懂得男女情事者皆知,一个女人做了男人性发泄工具,似乎倒还不难,可若是反过来让男人充当此职,那就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了。为了最大限度满足富婆的yuwang,郎杰克主要靠各种壮阳药支撑,而且不停地变换品牌。长期的药物作用,加上富婆近乎biantai的虐待,终于将郎杰克的身体完全搞垮,直到他功夫全废,甚至连小便也难以顺畅排解。期间,郎杰克凭借畸形易,从富婆那儿淘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据说数额高达八位数的港币,因此而成为京城一个不大不小的富翁。当然,自从他的性功能毁掉之日起,那个香港女人也就一脚踢开了他,另外寻找刺激与安慰去了。

五年前,我遇到郎杰克时,正值他婚姻解体。他的那个前妻,我曾经见过一面,是个面容姣好、气质不俗、性情温和的女人,可是,再怎样好的女人,也不可能与一具行尸走肉长相厮守呀。马婵叹息道。

既然别的女人不能接受,那么你呢黄一平并非明知故问,而是想知道马婵的真实想法。

事实上,马婵到了天地传媒,凭借超强的智慧与能力,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成为公司实际上的行政主管,也是一个得力干将。郎杰克对待马婵,也算以礼相待、尊重有加,他的

生理功能坏了,心理倒还健全。而且,郎杰克多次暗示马婵:只要不结婚、不公开、不造成太大影响,可以任她在外边找个异性朋友。

据马婵说,多年相处下来,郎杰克与她之间慢慢也产生了感情,只是这种感情更多地像朋友、亲人。马婵出身贫寒之家,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既然郎杰克出巨资帮她父亲治病,她就得按照协议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至于找个异性朋友之类,正值青春期的马婵又何尝不想不过,嘶想在周围熟悉的圈子里寻找这种朋友,纵然郎杰克不介意,她多少还得考虑一下他的面子吧。

遇到黄一平,她突然有了一种别样感觉。第一次在北京见面,马婵从黄一平的表情里看到一种忧郁气质,而这种忧郁令她瞬间在心底产生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酸痛。那天,郎杰克在介绍她时搞了一个恶作剧,将黄一平推到她身上,并说了他们是同行之类的玩笑话。没想到,人到中年的黄一平竟然脸红了,遭到郎杰克嘲笑的同时,也让马婵心中的异样感加剧。那种感觉想来很奇怪,在过去见识的所有男人身上,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又是身在商场,如果身边没有一个像样的女人,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也很难混得下去。这么些年,郎杰克不敢再用任何药物了,他一直在寻找治疗性功能的秘方,可是效果很不理想。和他在一起这几年,其实对彼此都是一种精神折磨。马婵表情与语气不无伤感。

那你有没有想过彻底离开他黄一平问。

没有,从来没有。我和你好,也只是出于一个女人的本能需要,并不意味着我对他的背叛。而且,只要郎杰克不嫌弃,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马婵态度很坚定。

应该说,前些年跟随冯开岭时,黄一平的秘书业务已臻炉火纯青的境界,而且堪称领导与秘书配合默契的一个典范。本来,按照那样的轨迹运行下去,前途非常光明,道路一片平坦。可是谁又料到,后来竟突发变故,让他一个跟头栽了个鼻青脸肿,差点儿一蹶不振。这样的结局,更让他对秘书的前途、命运悲观之极。

现在遇到廖志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将自己从地狱拉回平地,又跃升至九天之上。如此际遇,在黄一平看来还是运气使然。既然命运让他遭遇了廖市长,他就得服从其安排,做一个命运的不贰忠臣。也因此,他将自己与苏婧婧、郎杰克、马婵,包括孙健、徐晓凡、乔维民们的交往,统归于命运的安排而听之任之。

本来,依照黄一平多年官场经历,也曾在内心里有过某种预期与规划等再过一年半载,自己回到市府也有了些时日,随着大家对换届之事慢慢淡化,或许那时解决副处实职有些希望。而且,对于那个警告处分,当初既然自己主动认下了,也就没有想过会轻易抹掉。没想到,廖志国竟然全给主动解决了。

官场浸润十年有余,黄一平深有体会:像自己这样的下属,对待职务提拔的期许与感受,其实有着非常奇妙的差异。很多书籍、戏文里,说一个人甘愿为某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原以为都是凭空想象、杜撰,实质是客观存在的。过去跟随的冯开岭,也算信任、欣赏自己,也总说考虑提拔、使用问题,却总是一直在设想与规划中徘徊,就像农村里的老黄牛,磨盘旁边放着一筐芳香诱人的青草,却蒙着眼睛让你嗅得到香味吃不到嘴里。那样的情景,起初确实能够吊起胃口,激发不断前行的干劲与热情,可时间太久慢慢就会在期待、感激中丧失耐心,甚至产生忧怨。即使后来某一天终于实现了,内心里也早就丧失了应有的新鲜与感怀。相较之下,倒是廖志国这样出其不意、一步到位的做派,更能让黄一平之流在感觉意外的同时,觉得自己亏欠领导太多,进而心生万死不辞之念。

由是,黄一平对廖志国的感激,不仅完全发自内心,而且确乎具有更强的可持续性。

当然,黄一平也明白,自己这次提拔,除了廖市长的主导,洪大光书记的作用也不可埋没。

没有后者的首肯,自己绝对不可能获此幸运。此恩,同样需要铭记与报答。

担任了副主任的黄一平,随着职务晋升,开始站在更高平台思考问题。这一思考,便发现了一个几乎致命的重大疏漏。

某天夜里,黄一平突然找到阳城大酒店老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保安部取走了洪大光摔倒当月的客房电子监控录像。回家后,他一个人在家悄悄回放了录像,证实事发前后,酒店里那个传说与洪书记有染的女经理,确实出入过洪大光房间。而且,洪大光从房间受伤出来时,乃由女经理与秘书搀扶下楼。

黄一平精心存放了那段录像,并于数日后通知酒店老总:录像不慎丢失,抱歉。复又叮嘱:此一小事,不必与其他人提起。

酒店老总始终不明白,市长秘书黄一平缘何对酒店里的监控录像感兴趣,神秘兮兮取过去,现在又弄丢了,回应说:不就一段录像嘛,丢了就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黄一平此举,既唯答洪书记、廖市长,也是自保。

当了办公室副主任,总该去看看你的老首长吧廖志国对黄一平说这话时,是在市府办副主任的任命书下来不久。

黄一平愣住了,心想,廖市长怎么忽然想起让自己看望冯开岭

好啦,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其实,当初那些事也不能怪冯市长,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让你出来担当。再说,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很快离开阳城嘛。何况,他到了阳江这一年,对你也很关心,每次开会碰到我,都会主动问起你的情况。人嘛,还得一切向前看。唔廖志国语气、态度都很诚恳,也很认真。

黄一平点头应允道:好,我听廖市长的。

廖志国交代黄一平,最近两天就专程跑一趟阳江,准备一些阳城土特产,顺便帮他问候一下冯市长。同时,廖志国还拿出两瓶英格兰威士忌,据说已经有将近百年历史了,每瓶价值上万元,是徐晓凡专门从北京搞来的。

冯开岭没有太多嗜好,洋酒倒是个例外,特别是高品质的威士忌。廖志国这次送出这两瓶酒,足见其心意之诚。

其实,黄一平也明白,廖志国此时让他前往阳江看望冯开岭,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刻意示好之举,其意味颇为深长。

前边说过,廖志国与冯开岭二位,分别在对方地盘上异地任职,所谓君在江之阴,吾在江之阳,同饮一江水,日夜思君又防君,无有一日得安模这种隔着长江彼此放心不下的状态,对大家来说皆非轻松愉快的事情。何况,一年时间过去,两人在各自的市长宝座上已然稳定,又都面临着众多新的人事矛盾,身边越来越多需要提防之人,哪里还有精力与心思再隔江惦念。因此,随着时间推移,相互都有鸣金收兵、偃旗息鼓的意思。尤其廖志国这边,由于市委书记洪大光的突然伤停,自己一下跃居到权力巅峰,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时,不想再纠缠于阳江的那些旧事,更加希望与冯开岭握手言和。

事实上,最近相当长一段时期,冯开岭在阳江那边再无任何挑衅举动,对那个令廖志国忧心忡忡、耿耿于怀的航母城,不仅未再提及什么清理、改制、国有股退出等等,而且还让发改委主任接了大厦董事长职务。那个发改委主任,正是廖志国当年的贴身秘书,冯开岭安排此人主管航母城,也是意在表示和平共处。果然,新董事长上任之后,极力按照廖志国时代的过去方针办,很快妥善处理好其中一应事务,包括潜伏着很大危机的债务、股权等种种麻烦。眼下的航母城,重又作为阳江标志性建筑,屡屡出现在各类招商广告上,形象大使的地位得到进一步确认。

冯开岭此举,自然让廖志国、苏婧婧夫妇大松了一口气。

官场之事有如外交,非常讲究你来我往、投桃报李。廖志国在阳江的友好举动,也得到廖志国的相应回报与反应。于海东被纳入鲲鹏馆工程筹建班子,固然是一个重谊志,更为明显的回应,是廖志国忽然将关注的目光投向明达集团,而且示意黄一平不要再冷落邝明达。

从前,明达集团作为阳城首屈一指的企业,在本地闸商两界的地位与影响,都是有目共睹且不同凡响。特别是集团总裁邝明达,自恃在业界根深叶茂,个人交际与管理能力不俗,在表面周旋于洪大光、丁松两个主官的同时,暗地里将赌注下在冯开岭这颗未来之星身上,不

惜出钱出力,为冯开岭鞍前马后使劲不小。然而,也恰恰因为与冯开岭贴得太紧、走得过近,最终被卷进是非圈子,差点儿不能自拔。廖志国来到阳城,自然先把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摸个透熟,尤其与之交换官位的冯开岭,在阳城有几多死党几多冤家,哪些人是一根藤上连的瓜,哪些人是两股道上跑的马,全都打听得清清楚常黄一平、邝明达、于海东三位,分别是冯开岭当年的容马车,因为换届一事各自结局迥异,廖志国便有针对性地采取了不同处置办法。阳城人都知道,明达集团是冯氏的一只钱袋子,邝明达则是为其跑前忙后的马前卒,廖志国上任后便一直对他示以冷面孔。期间,邝明达不仅三番五次托人传话,而且低三下四主动上门,又是请示汇报又是盛情邀约,甚至还请出省委杨副秘书长做说客,却始终未能搬动廖志国这尊冷面菩萨。年初,当冯开岭在阳江准备对航母城动手时,廖志国马上放言,适当时候将组织税务、审计、公安等部门参加的联合调查组,对某些群众举报不断、问题突出的企业,进行一次专项审计。如此隔江炮一架,阳江那边立即就感觉到敲山震虎的威力。

如今,阳江警报解除,邝明达头上的紧箍咒立马相应放松。前不久,廖志国不仅亲自视察明达集团,参加其新项目开工典礼,而且还大会小会点名表扬邝明达,说他主动调整产业结构,猾谋划产品啥,为促进阳城经济腾飞作出了很大贡献。因换届事件沉寂许久了的邝明达,重又活跃起来。

按照廖志国的意思,黄一平也主动修补了与邝明达的关系,主要动作不过是约邝明达、于海东二位吃了顿饭,原先冯氏门下三剑客又坐到一起,深情怀念老领导冯开岭的同时,也专题叙说新市长的种种好处,表示而今迈步从头越。

正是基于这样的背景,廖志国才让黄一平专程探望冯开岭,意在进一步联络感情,密切交往。其实,如是结局,又何尝不是黄一平内心所愿呢

就黄一平而论,由于那次被替罪事件,固然内心颇多委屈,对旧主冯开岭也有些抱怨。可是随着时过境迁,转念一想,自己既然身在江孩选择秘书这个职业,可不就是领导手中一块砖,砌在门楼、屋面固然是一用,敲巴敲巴取个巧,垫在墙角、铺在地底难道就不是一用又有谁人说过,秘书只能享受风光,不能蒙受冤屈呢何况,现在既然重新回到官场,复归秘书岗位,那还得遵循种种官场规则,而不能凭一己恩怨感情用事。官场规则,莫论潜与显,利益始终居于第一位,其余一切皆是由此而生、因斯而长。为了利益,可以忍受天下难忍之事,宽容所有难容之人。为了利益,可以认贼为友,也可以认友为敌。何况,冯开岭的那次舍车保帅之举,不过是情急之下的不得已而为之,原本没有刻意加害之意。

前些时,之所以迟迟走不出这一步,除了内心那个结没有完全解开,也还有担忧廖志国猜忌的成分。现在,既然廖志国主动提议探望,何不借此机会了却一桩旧怨,与冯开岭重续前缘。就凭冯开岭眼下的势头,谁又能断言日后彼此不会再走到一起呢官场有时极像演戏,哭哭笑笑、分分合合是常态。有时又如儿时推磨,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却又回到原点。

思想上没有了障碍,情绪上没有了阻力,黄一平的阳江之行便显得无比轻松愉悦。

赴阳江前,黄一平做了精心准备。他知道冯开岭、朱洁夫妇的喜好,专门找了几家农村里的百年老作坊,买了新鲜且正宗的豆腐ru、茶干、麻糕等土产。接着,又找到老家一处专门加工布鞋的乡邻,买了两双做工精致的全棉布鞋,式样、大小皆适合。再加上廖志国那两瓶价格不菲的洋酒,礼物算是相当厚重了。

时隔一年多,黄一平重新见到冯开岭,竟然没有丝毫预想中的尴尬。相反,彼此都有些激动,更有些劫后重逢般的久违亲切。

一平,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这一年多,无论沉默也好,拒绝也好,包括你不与明达、海东他们接近,其实一直都在保护我,也是在保护我们的友谊。你是个很好的秘书,很好的同事,也是个很好的兄弟冯开岭第一次用双手紧握黄一平,而且使劲儿晃了又晃。

黄一平怎么也没有想到,冯开岭会用这样的语言来诠释过去。

的确,自从那次换届事件之后,黄一平与冯开岭几乎完全断绝了联系。期间,冯也通过各种方式,试图联络与弥补黄一平,包括不时让邝明达、于海东等人传话或捎物,结果大多让黄一平谢绝了。

眼下,面对冯开岭的豁达大度,黄一平自然有些愧疚,内心诸多复杂感受无法言表,便只好用盈眶的泪水来展示。

冯开岭留黄一平吃了晚饭,地点是在航母城里的贵宾酒楼,上了好多阳江特产的名贵江鲜,包括大熊猫般罕见的鲥鱼。宴席上,除了冯开岭、朱洁、黄一平,还有那个廖志国的前秘书、阳江发改委主任兼航母城董事长。

也是一年多不见朱洁了,她还是那么漂亮、庄重,表面也还是与丈夫相敬如宾、琴瑟和谐,可是从瞬间变化的眼神里,依然能看到一丝稍纵即逝的忧郁,说明真实境况并没有改变。为此,黄一平不觉有些难受。

不时有人来敬酒。杯来杯往间,冯开岭完全不似当初在阳城做副职,已然有了很重的霸主味儿,是那种只有做到书记、市长之类主要负责官员,权倾一时、雄踞一方才有的感觉,虽然也有些刻意收敛着,却在举手投足、眉飞色舞间不经意流露出来。而且,身为市长夫人兼阳江中学党委书记的朱洁,也配合得相当到位。

中途,冯开岭出去接了个电话,发改委主任也顺便到隔壁敬酒,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这一年多,你还好吧朱洁问。

谢谢朱大姐,很好。黄一平不敢多想其他,努力将自己定位在前秘书上。

沉默。虽然只有数秒钟,却感觉像几个小时一样漫长。

小汪和小萌她们还好吧朱洁又问。

哦,好,好,她们还让我向大姐问好哩。黄一平连忙应答。

说到这里,黄一平知道不能再冷场了。于是,他说了好多汪若虹减肥的事情,说汪若虹到了卫生局机关后,结交了一帮无所事事的太太、小姐,热衷于减肥,每天晚上光吃黄瓜、番茄,到了办公室又不停吃零食,还不停和家里那只电子秤较劲。接着,又说了小萌学习偷懒的事,说小萌做作业最怕抄写字词,居然将两支铅笔用橡皮泥粘在一起,两行字同时写,结果老师发现她相邻两个字总是错得一样,最后被罚了十倍抄写。

风趣的话题,终于让一对曾经有埂肤之亲的男女,走出了极其尴尬的气氛,发出热烈而会心的笑。

期间,黄一平也问了朱洁在澳大利亚留学的儿子,得知冯公子在墨尔本大学已经读到大三,学习与生活都非常适应。这时,黄一平突然想起一件事

遭受处分下放党校前,他曾经销毁掉所有秘书生涯的资料。在删除手机短信时,有这样一条引起他的注意:五十万美元已打澳。手机显示的信息发送时间,是两年前十二月三十日二十二点,从手机号码看主人是郑小光。当时,经过反复回忆,黄一平确信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信息,说明接收时因为某种原因未读。郑小光发的这个信息,显然是发错了对象,晚上十点错发则可能是喝酒过量所致。发错了手机,说明接受人的号码和自己比较接近。黄一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谁的号码。五年前冯开岭选他做秘书时,提出让他重选一个手机号,方便记忆和拨打。后来,他找到移动公司老总,选了一个与冯开岭非常接近的号码,最后都是四个九。显然,错发信息的时间,恰好与冯市长儿子刚到澳大利亚读书的时间吻合。

如今,那个信息依然保存在黄一平手机里。

看到黄一平顾自发愣,朱洁端起酒杯,说:来,陪姐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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