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西。可是你知道你的老板希望这些孩子学习什么吗是世界地理,是西方历史、政治、经济、文学、自然科学、哲学、美学,甚至是神学。你确定你老板来澳门前从来没见过西方人吗”
“我们东方人不是肤浅,而是深层的东西和你们西方人的不同,要他们放弃自己的东西而接受你们的,太难。”毛羽摇摇头道:“至于我老板有没有见过西方人,这个我还真不确定。不过我们大明有一句话,叫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大明有官军数百万,出一个我老板那样的奇葩也不算什么。”
“毛老板”这时,一辆马车停在学院门口,又是一个青衣人快步进入校园,“有两个人从大奚山过来找你,已经到了店里,说有要事找您。”
“唉,想要偷得浮生半ri闲,怎么就这么难”毛羽笑笑,“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马丁尼神父没有回应,低着头好似在假寐。
毛羽没有打扰他,而是立刻起身走出校园进了那辆马车,青衣人坐到马车夫的位置一扬马鞭,那马便嘚嘚的小跑起来,跑过了一段长路又转过几条小巷,马车在一条比较偏僻的巷子里停下来。
在这条巷子里,新开张了一家占地不小成衣店,名字挺古怪,叫什么青衣社。青衣社,唱戏的吗
毛羽和那青衣人进到店里,就见到大堂墙上挂了一幅旭ri图,上书八个大字:青天白ri,朗朗乾坤。
按理说这样的画和字应该放在某官老爷的大堂才是,放在一家店铺里感觉有点不伦不类,如果在内地的话甚至会被人诟病为僭越,但这是澳门,自然无此之忧。
其实画上那八个大字是一句话的节选,该句话的全文是:为青天白ri,朗朗乾坤,吾辈愿投身暗夜永不见天ri吾辈的名字无人知晓,但吾辈的功业将永载史册
店铺的客厅里坐着两个年轻人,一个三十出头一个二十多岁,看两人眉宇间有些相似,多半是两兄弟,只是那年纪较大的脸上有些萎靡,而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毛羽见到两人,毛羽脸上堆笑,热情道:“哎哟,这不是藤二少爷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不知你身边这位是……”
“毛老板。”那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便是藤猛,他连忙起身介绍道:“这是家兄藤蛟。”
藤蛟也起身对着毛羽一拱手,却是没有说话。
藤猛又道:“我这次来找毛老板,是有大人一件书信要面陈毛老板。”说着从怀里递过来一封加盖着火漆印章的信封,看那印章上的两个篆体,却是“铁血”二字。
毛羽查看了一下,见火漆封口完整无缺,便随手打开信封取出信纸看了起来,越看他脸上笑意越浓,不觉到:“大人好手笔啊”
看完信,毛羽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沏茶的火炉,对两人道:“我马上让店里的伙计给两位准备薄酒接风,但大人有些差遣,请恕毛某不能相陪。”
藤猛连忙说道:“毛老板自去无妨。”
毛羽立刻出店驱车赶往万奴行去找李安琪,两人一见面,李安琪便质问道:“你们绑架我的工匠,到底什么时候还回来”
“别说得这么难听嘛。”毛羽笑得阳光灿烂,“什么绑架是那几个工匠自愿追随我们大人的。”
“胡说”李安琪到了发飙的边沿,“那几个工匠都是入了耶稣会的,赶都赶不走,怎么会不辞而别”
“我说李大小姐,做人要向前看,没必要为了三瓜两枣的小事破坏了生意伙伴之间的情谊。”毛羽微笑着说道:“我这次是为我们老板下订单的。”
“有订单”李安琪两眼放光,“千户阁下这次要订什么该不会又是几杆火铳一些弹药。”这几月来张鹏飞订单不断,不过大多是一些鸟铳火药弹丸之类,再要么让万奴行帮忙采购千里镜、怀表、航海指南针的一些小物件,获利有限,这让李安琪很不满。
“当然不会,要是那样,我随便找个伙计来就行了,何必自己跑过来听你数落。”毛羽掰着手指头说道:“24磅铜炮1门,12磅铁炮三门,六磅铜炮两门,各式散弹500发,各sè火药20000斤,鸟铳200杆,自生火铳50杆。不过要赊账,分一年还清。”
李安琪听得眼中光芒越来越盛,不过最后一句话立刻就如一盆凉水浇灭了她眼中的火星,只见她脸sè一变,冷声道:“你们不知道万奴行从不赊欠的吗”
“这赊账也要看对谁,对那些朝不保夕的势力当然不能赊欠。”毛羽微笑道:“可我们大人可是堂堂千户,而且是世袭的,这在你们西方怎么也算是贵族了,怎么会行赖账之事再说我们的弹药都要你们万奴行供应,要是我们赖账,你们把弹药一切断,这火炮岂不成摆设况且我们大人在西边不远处的琴横一带正在兴建一家工厂,不如就以这家工厂抵押,李经理觉得如何”
李安琪考虑了一会,才道:“好,按月偿还,十月还清。”
“成交”毛羽连忙答应,却又道:“你们万奴行有存货吗我们大人急用。”
“这个倒有。”李安琪也笑了,“前不久南洋一个土酋定了一批军火,可还没等到提货,他的脑袋便被对手砍了下来。也是凑巧,规格正好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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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前夕
新年将近,三门岛上每个人都发了一笔丰厚的年钱,人人喜笑颜开。大家忙着打扫卫生,岛上弥漫着一股醋味,这当然不是哪家婆娘打翻了醋坛子,而是众人在用食醋熏蒸消毒。
张鹏飞来三门岛后,见岛上人口ri多,生怕发生疫病,所以除规定严格的卫生条例以外,还定期对岛上各处抛撒石灰消毒;署衙、营房、工棚等处则定期用食醋熏蒸;餐具一类则煮沸消毒。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至少目前为止岛上还没有爆发过疫病。
医疗队的女人们剪了不少窗花,文教队的王周等人则写了不少的chun联。张鹏飞见了十分高兴,也不顾新年还有十好几天,立刻便命张贴。于是童子营的一帮童子们便四处张贴,整个岛上一片喜气洋洋。
修械所ri夜赶工热火朝天,大鹏所军也还在紧张的急训中。经过十天的急训,水营的战力急速提升,至少在外表看来,全营能令行禁止,乘员们各安其位,对各自器械的cāo作也ri趋纯熟。而且经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乘员之间也渐渐熟悉,彼此配合默契。末了张鹏飞又带领水营进行了一次为期三天的远程航行,水营官兵不负所望,圆满的完成了这次任务。
张鹏飞非常高兴,便下令全岛放假两天,大摆筵席以示庆贺。这次筵席张鹏飞不惜耗费,食不厌jing、酒必佳酿,还请了一个戏班上岛唱了十几场大戏。这几乎成了上岛以来最大的盛事,所以有人戏称,这千户大人是等不及,把年提前过了。
狂欢过后,岛上一切都恢复正常,工作继续,训练照旧,只不过大鹏所军的训练强度又恢复到急训以前的水平。官兵们自然乐得轻松,但心中也难免纳闷,千户大人不是说年底要进行大演练吗,怎么这年底逼近,却反倒没信了
有人以此来问张鹏飞,张鹏飞笑而不答,只是经常召集水陆捕盗、百户以上军官在署衙议事,进行所谓的兵棋推演。
在大堂zhong yāng,摆着一个大木台,上面用细沙砌成山丘、平地、营寨、道路,用蓝布表示海面,还用了些小草表示树木,用木制的小部件表示房屋、码头、船只、炮台、火炮、兵丁,如同一个微型的地形图,看起来是一座海岛。经过千户大人的介绍,众人知道这便是所谓的沙盘,无比称赞巧夺天工。
张鹏飞将军官们分成两边,一边负责防守海岛,另一边负责率兵进攻,一轮过后,则两边对调,还不时讨论各种策略、战术。没过多久,军官们便喜欢上了这种游戏,直杀得热火朝天,就如同在玩一场战略游戏。
众军官玩的兴趣盎然,但谭斌却看得暗暗心惊。待众人退去,谭斌留了下来,指着那沙盘问道:“千户大人,不知此处海岛所在何处,离此多远”
张鹏飞笑道:“这处海岛吗,是我杜撰的。”
“大人莫要欺我,以为我谭斌是瞎子不成。”谭斌肃然道:“这半月以来大人严练军士、制备器械、储存粮草,又让水营cāo练水战,陆营练习登岛,又令陆营军士卸下负重,连饭食都都换成了罐头和干粮。”
“大人,你跟老谭说句实话这岛是不是万山岛”说到这里,谭斌提高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打算近期进攻万山岛”
“不错”事已至此,张鹏飞知道瞒不住,也没必要再瞒了,“本千户正是要进军万山岛,剿灭马玄生,为民除害”
“大人糊涂啊”谭斌一发急,基本的礼数都不顾了,“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张鹏飞也来了点火气,“你倒是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谭斌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调整了一下心情,缓声道:“这万山岛地处伶仃洋之口,上锁珠江下制南海,位置最是紧要。这马玄生盘据万山岛数年之久,你道无人想剿灭吗前任海道副使范大人就数次集结兵力前往进剿,但结果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而险些吃了大亏。范大人也因为劳师无功而遭同僚弹劾,罢官贬职。从此以后,这万山岛便成了南头大营的一个禁忌,谁也不愿再提。官兵和海盗双方便形成了默契,海盗不上岸捣乱,官兵也不进剿,如此相安无事了。”
“海道副使实际掌管南头大营,又能调沿海各卫所、水营协助,大人觉得其军力你比得过吗如此仓促进剿岂会有好结果”
“要是吃了败仗,一个擅自出战以至兵败的罪名大人就吃罪不起;即便大人得天独厚大显神威灭掉马玄生,其他人都拿他没办法,唯大人能灭他,岂不遭人嫉恨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岂能为之”
听了谭斌的话张鹏飞一阵苦笑,心想若要怕事,我还不如留在大鹏所城纳福,等鞑子来了乖乖绑起猪尾巴当顺民得了。
“还说什么相安无事,那前伶仃洋上的一幕难道是我的幻觉”张鹏飞冷冷道:“此事我意已决,谭吏目无须再劝,还是想想如何助我扫平万山岛吧。”
听到此言,又见到张鹏飞脸上决绝的模样,顿时万念俱灰,面如死灰道:“既然大人你一意孤行,谭某也无话可说,不知大人何时出兵”
张鹏飞答道:“近在眼前。”
谭斌点点头,默然道:“那属下祝大人旗开得胜,要知道胜了尚可转寰,败了可是万劫不复啊”
张鹏飞见到他那落寞的模样,有些不忍,轻声说道:“那就麻烦谭副千户帮我们看家吧。”
“近在眼前”谭斌琢磨着这句话,冷笑道:“那大人凭什么将陆营运抵万山岛你不会说就靠那三十条破海盗船吧”
张鹏飞正要答话,见到一军士进来禀报道:“大人,港口来了一支船队,带队的是大奚山的藤三爷和藤捕盗父子,周副千户让小的来给大人报信。”
张鹏飞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老谭,看到没,船有了,你跟我一起去迎接一下吧。”
谭斌强打起jing神跟着张鹏飞来到岛北码头,就看到港口里停泊着一支庞大的船队。大大小小百余艘船几乎将整个港口塞满。
谭斌正纳闷着,就见到一艘靠上码头的货船上下来四个人,当先一老人老而弥坚相貌不凡,正是那藤远山,他旁边那个笑容满面的年轻人是毛羽,而后面两人便是藤猛、藤蛟两兄弟。还有一人方面大耳,却是工程队的队长叶大亨,他本来带着工程队在横琴岛修建新鱼厂,张鹏飞便让艇民船队将其和工程队一并载来,以作工兵使用。
张鹏飞连忙迎上去,满脸堆笑的道:“约定的ri子丝毫不差,藤三爷,真信人也”
“大人的事我怎敢怠慢回到大奚山后,老汉立刻召集人手,修整船只,紧赶慢赶,这才如时到达。”藤远山笑着说道:“一共一百二十艘船,船夫七百余人,还有南澳民壮一百人,都是能刀口舔血的厮杀汉,其中有曾经到过万山岛的艇民十三人,全凭大人驱使。”
听到这里,张鹏飞点点头,放下心来。
藤远山又转头道:“蛟儿,还不快过来谢谢千户大人的救命之恩”
藤蛟屈身向前跪倒在地,磕头道:“藤蛟谢大人慷慨解囊救藤蛟于虎口,大恩不言谢,必当舍命相报”
“藤大少爷不必如此。”张鹏飞上前扶起,“些许银钱而已,值得什么再说这钱他马玄生有命拿但有命花吗待到我们杀上万山岛,这钱还不是我们的,恐怕还得收点贵利,翻上个几十翻也未可知。”
众人俱都大笑,只有在一旁的大奚山谭斌、周泰等人俱各大惊。张鹏飞对两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驾船的艇民兄弟和工程队的兄弟安排住处,准备饭食。”转头又问藤远山道:“藤三爷,这保密的事……”
“大人放心。”藤远山朗声道:“所有的船夫包括船老大事先都不知道此行的目的,老夫告诉他们是去广州运粮,待到了海上才告诉此行的真正目的地,保证半点风声也不漏。”
张鹏飞点点头,转头对护卫在旁孙二虎道:“二虎,你马上去传令,从现在起,三门岛许进不许出,任何人无本千户手令不得离岛,无事之人要呆在住处不得乱走。再传大鹏所军陆营总旗以上、水营副捕盗以上、海豹队甲长以上军官,还有护岛队的杨荣到署衙大堂议事。”
“是,大人”孙二虎应一声去了。
“毛老板,我要的物事准备得怎么样了”张鹏飞又问毛羽。
“大人放心”毛羽笑着秀了秀嘴里的金牙,说道:“小的接到大人的信以后马上便去了万奴行,所有的火炮、火铳、弹药全部佘到,余款十月结清,不过要一成的利息。”
“真是毛老板办事我放心啊。”张鹏飞便即下令工匠们立刻将火炮装上水营战船,24磅铜炮装在章鱼号船首,三门12磅铁炮则装在鲢鱼号、鲫鱼号、鳙鱼号三艘鸟船船首,这炮位早已准备妥当,装上去不过顺理成章之事。
当下张鹏飞便邀请藤远山等人前往署衙,到了署衙以后,张鹏飞立刻便命藤蛟和那十三名上过万山岛的艇民看那沙盘,结果是沙盘非常详实,只完善了一二细节。
第五十七章 海上奔袭
三门岛校场,千余名军士全副武装长身挺立,数十名各级军官肃立点将台下,虽然他们心中疑窦丛生,有的人甚至隐隐猜到了将要发生的事,但无一人敢敢乱说乱动窃窃私语,整个校场中鸦雀无声。
张鹏飞端立于点将台上看着这帮属下,心中信心大增,他直视着军官军士们的目光,大声道:“本千户知道你们心中惊疑,有些人已经知道了一些。不错,本千户明ri一早便要率领各位去剿灭万山岛海盗”
“马玄生此獠盘踞海岛、截杀商旅、欺压渔民、作威作福,恶贯满盈前ri更虐杀石壁鱼厂工人、疍民、艇民百余人,是谓上天yu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也。”
“此獠不除,海疆何靖、黎民何安,朝廷百姓养我等何用尔等要是心中胆怯,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本千户起誓绝不责罚,不过他也不再是我大鹏所军的一员了。”
军官们心中五味杂陈,但谁敢宣之于口,只得齐声暴诺:“属下愿随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此甚好”张鹏飞点点头道:“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谁敢临阵退缩,定斩不饶下面由水营统领张择善宣读作战计划。”
张择善拿起刚到手不到半个时辰的文书,展开宣读,其中包括行军序列、作战步骤、后勤供应、各人职责、应变策略,十分详实。
各百户、各捕盗心中震惊不已,因为这计划他们十分熟悉,分明是这些天他们进行兵棋推演所确定的最后方案嘛,难怪千户大人要求大家将之背熟,原来那便是进攻万山岛的作战方案。
待张择善宣读完毕退在一旁,张鹏飞便拿起条案上一面三角令旗,下令道:“试副千户谭斌留岛驻守,总理岛上一切事物,统带工程队、后勤队一部,并水泥厂、修械所工匠、徒工,还有童子营,防守三门岛。”之所以做出如此安排,张鹏飞是怕自己卯足劲去捣别人的老巢,自己的老巢反被别人捣了,这些杂员们平时也进行过简单的军事训练,特别是修械所的那些工匠和徒工,放炮比炮队的炮手都不差,有这近千人防守,当保三门岛无恙。
“大人”谭斌出列道:“属下不愿在岛上枯坐干等,愿随大人一同前往。”
张鹏飞大感意外,心想你不是对这次行动不看好吗,怎么又主动请缨了但略一考虑他便明白了谭斌的想法。正因为谭斌不看好,所以才担心,与其在岛上如坐针毡,不如一同前去。
明白了谭斌的想法后张鹏飞心下一阵感动,柔声说道:“那好,老谭就随本千户一同出征。”他又对后百户林海生道:“那就拜托林百户好生看家,需时时戒备勿要懈怠,待本千户得胜而还,留守之人也一并从优叙功。后百户暂时由副百户陈福统带,随军一起出征。”
林海生抱拳道:“属下必时时戒备,必不负大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