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接过酒瓶晃,惊道:「哎呀!你你怎么就喝光了!说好口的啊!」
醉道士打了个酒嗝,笑道:「我口就是那么大口,你可见我咽第二口了吗?」
「是没有可是这」
李逍遥拿着空酒瓶,有点哭笑不得,他辈子没见过有人可以口这么大口,若非亲眼所见,决不会相信。
他哪知道,这是修真之士的上乘龟息功,练到极致,可以吸纳先天之气,甚至延年益寿羽化登仙,只不过很少有如此身怀绝技的异人,会以这样的功夫骗酒喝罢了。
见李逍遥那呆若木鸡的样子,道士哈哈笑:「这么难喝的酒,还掺了水,你心疼什么?」
李逍遥道:「有酒给你喝就不错了,你还嫌它不好喝?早知道口也都不给你!现在可好,你把这瓶酒喝光了,我待会儿恐怕要吃婶婶的锅铲!」
醉道士笑道:「呵呵要钱我可没有,不过本剑仙从不平白无故地受人恩惠嗯,你是否很想学剑?」
李逍遥讶道:「你怎么知道?」
「这个你不必多问,看在酒的份上,贫道倒是可以破例指点你几招。」
李逍遥半信半疑:「你你要教我剑法?别逗我了,我不要你赔酒钱了,快走吧!我还有事要忙呢!」
醉道士仰首笑:「哈哈哈你倒大方,不过呢,我要赔是我的事,你不收是你的事,今晚三更,十里坡山神庙见!」
说着,醉道士踏着醉步便往外走,虽看似踉踉跄跄,但是瞬息之间,已经走出了百步开外,再过不到片刻,已经消失不见。
李逍遥以为自己眼花了,抓了抓头,莫名其妙地往厨房走去。
「真是个邪门的道士喝酒喝得快,走路也走得快,凭这些个本事到街头表演,赚的钱买什么酒都够了!啧啧啧!」
胡思乱想间,李大娘又叫道:「逍遥,你在干什么?快过来!」
李逍遥头冒冷汗,晃了下空瓶子,暗想:「怎么向婶婶解释呢?嗯,我就说是那三个苗人喝的好了!」
李大娘正忙着烤鸡,见他进来了,凶巴巴地道:「你要还有时间在那里儿发呆,就到菜市场帮我买几斤新鲜的虾回来,要是在市场买不到,就向打渔的船家们问看看。」
说着,从腰褡中数出把铜钱。
李逍遥听婶婶是要让他出门,登时放下心来,面把铜钱塞进怀里,面说:「知道啦!我马上就去。」
忙不迭地往外跑。
李大娘在背后叫道:「记着要新鲜的才买!别又随便提两斤就回来,市场没有就向打渔的船家们问问看。」
「晓得啦!」
余杭自上古便是吴国大城,千年以来,虽已不复首都盛况,但却多了份清幽。吴越女子以温柔美貌闻名,正所谓「越女如花看不足」。此时放眼望去,就算井边洗衣的妇人,眉宇间也带着三分娇色。
才出客栈没几步,就迎面遇见了两个身段窈窕的妙龄少女,这两女着嫩绿衫子,着浅红衣裳,容貌皆是样的娇俏可人。
李逍遥心中阵急跳,按捺着躁动的情绪,笑着打招呼道:「香兰妹子秀兰妹子!你们上哪儿去?」
脑子里不由得想起梦中的景象来。
穿绿衣的少女嘻嘻笑,道:「逍遥哥哥,我说件奇事给你听好不好?」
吴音侬语,十分悦耳动听。
李逍遥怔,道:「什么奇事?」
绿衣少女笑道:「昨天我家外头的树上,有只猴子跳来跳去的,那头猴子背后还披了条桌布呢!你说奇不奇?」
「奇,真奇!然后呢?」
「谁知道不小心,嗤地声,猴子披着的桌布被树枝勾破啦,露出个光溜溜的毛背,猴子急得脸红得跟屁股样」
李逍遥听得惊奇,却没注意到旁那身穿淡红衣裳少女已经偷偷别过脸去,强忍着笑意,把俏脸憋得通红。
绿衣少女道:「那只猴子就跑啦。我姐姐见那头猴子可怜,就把那猴子扯破的抹布给拣了起来,细心地缝好,然后早上还跟我说:『妹妹,咱们去还那只猴子衣服吧!』我们俩就出门了,不料才到半路,就遇到这头猴子,还跟我们打招呼」
李逍遥这才想通少女是绕着弯骂他是猴子,跳起来,举手作势要打她:「好你个小丫头,你敢骂我是猴子?」
绿衣少女笑着躲到姐姐背后,叫道:「哎哟,我哪敢啊?我也是猴子,这样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不过哪有这么漂亮的猴子?」
李逍遥笑道。
绿衫少女笑道:「有只更漂亮的猴子姐姐,想嫁给猴子哥哥呢」
淡红衣裳少女低声责怪道:「秀兰,你胡说什么!净耍嘴皮子,我打你。」
李逍遥笑道:「不劳美猴子,劳烦我这只大猴子动手就好啦!」
香兰的脸更红了,气得背转过身,道:「你们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我看你们倒像是对呢!哼!」
秀兰忙道:「哎,姐姐,我跟你开玩笑啦,别当真嘛。」
香兰回头嫣然笑,道:「谁当真啦?逍遥哥哥,你的披风我补好了,到我家拿吧。」
李逍遥嘿嘿憨笑,跟在香兰身后,趁四周再无旁人,偷偷地伸手在秀兰的翘臀上轻轻捏了把。
秀兰嗔怪地瞪了瞪他,待要还击,李逍遥早跳开在边,气得她鼓起两腮,却又无可奈何。
这对少女丁香兰丁秀兰,都出落得十分苗条美丽,可说是这小镇的两朵名花。
姐姐温柔似水,妹妹娇俏活泼,与李逍遥是青梅竹马的小伙伴。如今姐妹俩都到了十六七岁年纪,情窦初开,不免便将心思放到李逍遥身上。李逍遥本来就洒脱惯了,爱说说笑笑,如今渐知男女之事,更是经常忍不住撩上她们几句,甚至动手动脚,占占便宜。
三人边走边聊,秀兰突然道:「逍遥哥哥,你听过件奇事没有」
李逍遥笑道:「是关于猴子缝衣裳的奇事吧?我听过了。」
秀兰笑道:「不是那件事啦!卖盐的王老伯前阵子生了场怪病,就连洪大夫都说没得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当然是洪大夫医好的啦,难道是菩萨救的不成?」
秀兰笑道:「猴儿果然聪明,就是菩萨救的。」
李逍遥道:「你别胡说,神仙怎么可能显灵救人?香妹,你说对不对?」
不料香兰摇了摇头,道:「我妹没骗你,真的是菩萨显灵,救了王伯伯。」
李逍遥仍然不信,嘻嘻笑道:「你们又联合起来骗我。」
香兰正色道:「这是菩萨有灵有圣的事,怎可拿来说笑诓人?大伙儿都说是王老伯乐善好施,菩萨才肯救他。由此可见,天上真的是有神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丝毫都错不了呢!」
秀兰接着道:「是啊,这是王老伯的独生子小虎说的呢!我会骗人,小虎可不会骗人吧?」
这回李逍遥说不出话来了,王老伯的儿子王小虎,小小年纪,却生得聪明伶俐,心地又纯真善良,并且从不说谎,这下可再由不得他怀疑了。
李逍遥兴趣盎然地道:「我信啦我信啦,好妹子,快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秀兰白他眼,道:「讨海的张四哥方老板不是都说过吗?咱们这港口出去,不远就有座仙灵岛,他们都见过仙灵岛上有仙女,有时是个两个,有时竟有好多个,个个都美丽极了,美得不像这世上的人。她们还会飞呢,只是我们谁也没见过,大家直当故事听听而已。」
李逍遥点头道:「不错,我也听他们说过好几回,活灵活现,倒像真有这么回事儿样。」
秀兰续道:「洪大夫那天诊完脉,就摇着头说王老伯不成了,当时小虎哭得死去活来,过了晚,忽然不再痛哭,起个大早去码头找张四哥去了。」
李逍遥惊道:「小虎他不会真的要去仙灵岛吧?」
秀兰点头道:「是呀,可是他年纪太小,张四哥就劝他别去,两个人争执了番,张四哥拗不过这小娃娃,又见他片孝心,只好带他渡海了。」
李逍遥此时已对小虎求得仙丹之事深信不疑,毕竟王老伯现在早就康复,且身子更是天好似天,忙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
秀兰道:「船才靠近仙灵岛,就个大浪打来,把小虎卷走啦!张四哥急得什么似的,在周围绕了整整天,叫着小虎,叫得喉咙都哑啦!小虎可是王老伯家的独子,万就这样没了,可怎么好呢」
香兰虽已听过整个过程,此时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握紧了纤手。
秀兰又道:「过了很久很久,张四哥忽然看见小虎坐在小片浮板上,摇晃晃地漂过来,张四哥连忙把他接上船,问他怎么了?只见小虎满面喜色,说他见到了仙女,百般恳求,给他求到了仙丹!张四哥原本不信,反正小虎活着回来,他能给王老伯个交待就好啦!可是呢,想不到小虎回来之后,把仙丹给王老伯吃下去,王老伯真的好了!」
李逍遥讶道:「这么说来,岛上真的有仙女?」
香兰道:「我说呀,定是菩萨变的!」
三人就这样边聊边走。
到了丁家,香兰道:「逍遥哥,这是你弄破的披风,我给你补好啦,你看看好不好?」
李逍遥抖开披风看,不但破损之处补得结结实实,连原先的针线上都细细密密地加了层,不由得大喜,将披风披在身上,竖起拇指赞道:「好,香兰妹子地手艺真好!多谢你啦!」
秀兰眨了眨眼,道:「为了瞒着我爹,姐姐都是深更半夜偷点小灯,在暗里缝补的呢,双眼睛不知熬出了多少眼泪,你怎么谢她?」
香兰嗔道:「别乱说,逍遥哥哥,你出门这么久,李大娘个人在店里,怎忙得过来?」
李逍遥拍脑袋,叫道:「呀,不妙!婶婶叫我去卖两斤虾,我全忘了!」
秀兰对他这行径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笑着推他:「快去,快去,否则又要挨打啦!」
李逍遥连忙要奔出去,香兰把拉住他,道:「别忙了,你回去吧!今儿张四哥和方老板的船都在码头泊着呢,市场上没有新鲜的鱼货啦。」
亏得香兰如此细心,免得李逍遥多跑趟,看看天色,自己确实出来实在太久了,只好对两姐妹挥手而别,悠哉悠哉地散步回家。
「十里坡,山神庙妙哇,今晚我不就可以顺着密道偷偷出去了吗?」
李逍遥满心兴奋,不管那醉道士是否真有本事教他剑法,单只为试用密道,今晚也非去趟山神庙不可了。
第二章
苗女如花还没到家,李逍遥远远地便见到几个邻居围在他家的门口指指点点,个个面带同情之色。
隔壁的王婶拉住他胳膊,责备道:「李逍遥,你是上哪儿去了?知不知道,你婶婶都病倒了!」
李逍遥愣:「我婶婶?我婶婶早上还好好的呀,她怎么了?」
「李大娘突然就昏倒了,我们已经请来洪大夫,你快进去看看把!唉,这小子,都快二十了还是这么不懂事!」
众人让出路来,李逍遥飞奔入婶婶的房间,李大娘的床榻边坐着王小虎和洪大夫,后者正低头列出药方。
王小虎忙起身道:「逍遥哥哥,快来快来!」
李逍遥来到婶婶床边,只见李大娘面色蜡黄,气若游丝,忙问:「我婶婶怎么会病了?」
王小虎道:「我来找你玩,见到李大娘昏倒在后堂,就拜托隔壁的大婶去请洪大夫来,现在大夫已经看过李大娘了,你快问他吧。」
李逍遥忙问道:「洪大大,我婶婶她」
「你还知道回来!」
洪大夫小声斥道。
李逍遥把头缩,道:「我出门时,婶婶她还好好的啊」
「你婶婶操劳过度,已经病了很久了,你点都不知道?」
李逍遥摇了摇头,发了会呆,道:「那要让婶婶休养多久?」
洪大夫半晌不语,默默地道:「我开了些养心静气的药方,你给李大娘煎上几方,让她舒服点就得了。」
李逍遥急道:「舒服点?那那到底要怎样才能医得好我婶婶?大夫你快说啊!」
洪大夫没有回答,阴沉着脸缓步出门。
李逍遥紧跟在后,直到出了卧房,洪大夫才回身道:「你婶婶的病很怪,经脉上本就有些旧伤,这些年又要担心你爹,又要抚养你长大,操劳过度,才弄到这不可收拾的局面!唉,这几天你好好服侍她,让她走得安心,也算尽孝罢。」
说罢摇着头,颓然走了。
李逍遥犹如被盆冷水兜头淋了下来,又像被道闷雷打中,整个人呆在当地,说不出半句话。直到洪大夫都走了,李逍遥还是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会儿王小虎从房间出来,道:「逍遥哥哥,别难过了,也许也许李大娘没事的」
李逍遥整个人只能呆坐在原地,无法说话,脑子里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抬眼看王小虎担忧的脸,李逍遥如梦初醒,捉住了王小虎的手,道:「你当真曾在仙灵岛上向神仙求得灵药,治好你爹的病?」
王小虎道:「对呀,是有这回事,可是」
「你真的在仙灵岛上见到了菩萨?你怎么跟她求的药?你教我!」
王小虎忙道:「逍遥哥哥,不是我不教你,而是,而是怎么上仙灵岛,我自己也迷迷糊糊。岛上仙女姐姐虽然很好,却不是每个都好,也有很坏的。那个好的仙女姐姐叫我不许再去,否则就要杀了我」
李逍遥愣:「杀你?」
「仙女姐姐说,她们有个规矩,遇上了任何上岛的外人,都不能让他活着出去!她是同情我,才偷偷放我走的李大哥,我也很想救李大娘,可是你如果想上仙灵岛求药,真的要再想想啊!」
小虎所说的切,着实出乎李逍遥的意料,他迟疑道:「你不是说岛上的是菩萨么,怎么会张口闭口都是杀人的!」
王小虎摸着脑门说:「她的仙丹救回了我爹命啊!就算她真的杀掉我,我也觉得她是好人来的!」
王小虎走后,李逍遥守着仍昏迷不醒的婶婶,心乱如麻地想:「没想到仙灵岛上这么危险啊可是我自小失去爹娘,全靠婶婶手把我拉扯长大,如果我贪生怕死,怎么对得起婶婶的养育之恩?」
正在犹豫不决,二楼的客房忽然响起阵吆喝,李逍遥惊道:「糟糕,忘记今天还有三个苗客得招呼呢!」
那几个苗人用的全是土语,李逍遥半句也听不懂,探头向楼上望去,正好看到那为首的苗人头领脸不悦之色,从两个手下的房间里推门出来。
苗人头领见他探头探脑,脸上神情稍缓,向他招手道:「小子,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李逍遥呆呆地上楼,随他进了上房。
苗人头领示意李逍遥坐下,问道:「小子,听说老板娘病了?」
李逍遥点头道:「是啊,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苗人头领淡然道:「瞧她脸泛黑色,怕是没救了罢?」
李逍遥惊,实话实说道:「嗯洪大夫也是这么说,可是」
苗人头领摇头叹道:「你们汉人的书上有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真是至理名言哪!」
李逍遥闻言,心中酸,道:「我我会想法子救活我婶婶的!」
苗人头领陪着他叹了口气,又道:「听说你有意去仙灵岛求药,可真有此事?」
李逍遥道:「不错,刚才我还有点害怕,但现在已经决定啦,我立刻就动身求药去!」
苗人头领摆了摆手,道:「嗯,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我虽然来自苗疆,但是对这仙灵岛却为熟悉,倒可以指点你程。」
李逍遥大喜过望,连忙道:「那个多谢大侠相助,大侠在上,请受李逍遥拜!」
说着就要跪下磕头。
苗人头领轻轻托,把他扶起,沉吟道:「仙灵岛中央有座水月宫,宫中住了群精于炼制丹药的仙姑。她们为了不让俗人侵扰,在宫外以仙法设了迷阵,凡人若无邪法妖术,并不会被其中的机关所伤,但是也无法破解阵眼。」
李逍遥道:「大侠可有办法让我见到仙姑?」
苗人头领道:「办法是有,但是要看你救婶婶的决心是否坚定。宫外的迷阵建于座莲花池之上,莲花池的周围有六具阿修罗神像,我借与你柄破天锤,待你闯入迷阵,用这神锤将六具石像逐敲碎后,迷阵的中央便会出现块发亮的石板。届时你只要往石板上踏步,通路自会浮现。」
李逍遥感激万分,接过苗人头领递来的破天锤,奋然道:「多谢大侠指点,我立刻就去!」
苗人头领微微笑,扬手道:「且慢,岛上瘴气丛生,你如何禁受得了?即使安然返回,日后也必会病痛缠身,我这里有丸丹药,你服下以后,可免受瘴毒所困。」
李逍遥更是感激万分,毫不犹豫地服下丹丸,急急出门。
刚迈出客栈的大门,王小虎已带着香兰秀兰姐妹匆匆赶来,见李逍遥迎面出来,惊讶地问:「李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李逍遥昂然道:「小虎香兰妹子秀兰妹子,这几天就烦劳你们照顾我婶婶,我要去仙灵岛上找仙姑求药。」
秀兰惊呼声,忙道:「逍遥哥哥,你你当真要去?」
香兰急得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急道:「今天风浪这么大,仙灵岛周围又是漩涡又是大浪的逍遥哥哥,你过几天再去也好啊!」
李逍遥道:「婶婶危在旦夕,我等不得了了,你们别再劝我,我走了!」
说罢,咬咬牙,不顾三人的劝阻,毅然朝码头走去。
才走到半路,忽然声闷雷,大雨倾盆而下。李逍遥冒着雨奔到码头,却见张四哥等人都匆匆忙忙地往村子里赶。
李逍遥把拉住张四哥,道:「张四哥,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张四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道:「逍遥,你没见正下着大雨吗?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