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方净芸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跟在雷钧身边三年多,为了爱他,她甘愿辞去原本的工作,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只当他的小女人,静静渴求他的爱情,如今真要嫁给他,她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宝宝,我们要过得快快乐乐的。」 一手保护地搁在小腹上,她粉颈微垂,小脸染着淡淡的母光辉,正试着和肚子里的小生命说话。
自从知道怀孕后,她常常有这样的举动,有些憨,她晓得,但就是喜欢这么和孩子说话。
她好爱这个孩子,也好爱孩子的父亲……
别墅的顶楼花房里,好几朵红玫瑰同时绽放,美丽极了,像是在庆祝她即将到来的婚礼。
他或许不爱她,但她相信,他一定会是个很好的父亲,会让他们俩共同孕育的孩子在健全的环境中快乐长大。
「宝宝,你知不知道,妈咪这几天好可怜啊,每天都要喝好多黑呼呼的中药,还要吃好多补品,吃得妈咪好饱、好饱,想要出去外面散散步,你兰姨婆盯人盯得好紧,还有你爹地……他更坏,连让我下床都不肯。」
虽然发出小小怨言,但话中更透露出淡淡的甜蜜。这几天,雷钧管她管得牢牢的,要是他大老板不在家,底下负责「监视」她的「军曹」也不会让她太好过。
「明天爹地和妈咪就要结婚了,宝宝,你高不高兴?」
阳光亲吻着她粉嫩的颊,她整个人沐浴在暖暖的光线下,不由自主轻哼着柔软音调,像是要唱给孩子听。
片刻后──
一阵争吵声从屋外传来。
方净芸不明究理地推开花房的小窗往下望,看见一名身材窈窕的时髦女郎不知怎么闯进外头那道大铁门,还不顾别墅里工作人员的阻挡,试着要闯进屋里来,现在正跟挡在屋门口的兰姨发生冲突。
「让我进去!我知道那女人在这里,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货色,让我进去!」女郎高分贝地尖叫着。
方净芸一怔,认出对方,是那位叫作蒂娜的名模。
这是怎么回事?她是专程来找她的吗?
兰姨冷着脸应付,像是不愿跟蒂娜多说,只吩咐家里的司机先生和整理花圃的管理员把发疯的女人架出去。
「谁敢碰我?!我要见那个婊子,没见到她,休想要我走!」再美丽的女人一旦丧失理智,那张美脸只剩下丑陋。
「把她赶出去。」兰姨再度命令,两个长期受雇在别墅工作的员工同时出手抓住蒂娜的臂膀,硬要把她架走。
就在这时,大受刺激的蒂娜忽然发狂般又踢又踹,对着抓她的人又捶又咬,突如其来的蛮力竟让她成功挣脱箝制。
蒂娜一头撞向挡在门口的兰姨,把人撞倒后,随即冲进屋里。
「兰姨!」方净芸刚好从顶楼花房奔下楼来,原是要弄清楚发生什么事,却亲眼目睹兰姨被撞倒跌坐在地,想也没想忙要跑过去。
「小姐,快回楼上!」忍着腰痛,兰姨吓得赶紧回头对着屋内大叫。
「就是妳吗?妳就是被雷钧包养多年的烂婊子?」蒂娜两眼冒火地紧盯着方净芸,在方净芸欲要跑到门外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快放开小姐!妳想干什么?!」跟着冲进屋里的司机和花圃管理员急得大嚷,气得要冲过来扳开她的手。
蒂娜竟从臀后的口袋里拔出一柄蝴蝶刀,直接抵在方净芸脖子上。「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割断这臭婊子的喉咙!」
一干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方净芸小脸瞬间惨白,手心都冒汗了,内心仍拚命要自己冷静下来。
「蒂娜……」她试着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深吸了口气才又小心地问,「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妳冷静一点。」
「谈?有什么好谈的?!我要雷钧马上来这里,我要他来!听见没有?!」
生怕眼前这疯女人会伤害到方净芸,兰姨忍着腰痛爬起来,忙道:「我马上联络先生回来,妳先放了小姐。」
蒂娜冷哼,「放了她?没这么容易!」丢下话,她扯住方净芸的头发,威胁地说:「跟我上楼去,除了雷钧,谁也不准上来!谁要敢跟上来,我就挖掉这贱人的眼睛!走!」
「小姐!」兰姨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方净芸脚步踉跄地被蒂娜拖上楼梯,她回眸对着兰姨微微颔首,似乎要兰姨别太忧心。
「走!」蒂娜用力扯她的头发,她忍着疼,乖乖遵从对方的指令。
见方净芸被挟持到二楼去,兰姨早忘了平时的端庄及冷静,忙冲向桌边抓起电话,抖着手按下雷钧私人手机的号码。
她内心不断祈祷,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啊……
雷钧接到电话后,丢下进行到一半的重要会议,风也似地飙回别墅。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听到方净芸遭挟持,他神经瞬间绷得死紧,一颗心紧张得都快跳出喉咙。
都是他的错!
是他没有尽到保护好小芸的责任。要是小芸受到伤害……不!他不敢想,也拒绝去想,他不能忍受那样的事发生,他要她好好的、完整无缺地回到他的怀抱里。
「小芸……」低唤着方净芸的名字,雷钧加足油门连闯好几个红灯,一路上没出车祸算他运气好。
当车子飙回阳明山上的别墅时,兰姨和别墅里的其他员工正焦急地聚在楼下起居室。
见到雷钧回来,兰姨稍稍松了口气,忙跑向前,「先生,她们在楼上,那个疯女人不准任何人上楼,只准你一个独自上去。要先打电话报警吗?」
「不。先别惊动警方,我上去看看。」
努力稳住心绪,他强迫自己压下那无边无际的恐惧感,脱下西装外套,解开两颗衬衫衣扣,做着深呼吸,然后单独爬上二楼。
「谁?!」才听到脚步声,蒂娜已厉声问。
「是我。雷钧。」卧房的门大剌剌地开启,他走至门口,看到的景象让他心如刀割。
房里,方净芸双手双脚都被丝袜绑住,她被迫跪在床上,蒂娜扯住她的头发,手里亮晃晃的蝴蝶刀紧贴着她的嫩颊。
「放开她。」雷钧费了番功夫才让声音持平,利的眼直勾勾盯着一脸狂乱的蒂娜。
他努力将所有的心思放在蒂娜身上,不让自己分神注意到方净芸,怕会因为太过担忧她而失控做出错误行动。
他必须冷静,即便那对他来说几乎比登天还难。
「妳不是要我来吗?现在我来了,妳放开她。」他走入房中。
「站在那里别动!」蒂娜咆哮着,手中的刀子乱挥。
雷钧口一凛,连忙定住不敢再动。
方净芸看着这一切,几度想张口说话,又怕惹得蒂娜发狂,只能担忧无比地注视着雷钧,内心不住地祈祷──
她不能出事,她要平平安安地生下健康的小宝宝,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雷钧出事,他是她最心爱、最心爱的人啊!
老天,求求您帮帮我吧……
「你说要娶我的!」蒂娜再度咆叫,漂亮的眼此时看起来好恐怖,充满怨恨。「你明明说过的!」
「我没有。」雷钧冷酷地说。「妳心里很清楚,我只有两次在宴会结束之后,基于礼貌开车送妳回家,后来又单纯吃过几次饭,我从没说过要娶妳。」之前所以一起吃饭,还是因为出外用餐时正巧碰到她,基于礼貌,他才开口邀她同桌,没想到会惹来这些事。
「你要娶我的!你要的!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娶我!」蒂娜脸蛋通红。
「那些都是八卦媒体捏造出来的,妳在娱乐圈应该很明白,我们从未交往,我也从未说过要娶妳。」
现实如此残酷,一直活在自己所编织出来梦境里的蒂娜本不能承受。
「你不肯娶我,是因为这个女人吗?好……很好!哇啊啊──」她毫无预警地发出凄厉尖叫,说发难就发难,压住方净芸,手中的利器眼看就要刺入她的后背──
「住手!」
被压制在床上,方净芸脑中一片混乱,她下意识缩紧身躯,努力要护住自己的小腹,男人惊怒的叫声响起,还伴随着女人高分贝的疯狂尖叫。
她完全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只知道自己被一具强壮的身躯密密覆盖。
她拧眉闷哼了声,跟着听见杂沓的脚步声跑上楼来,然后是一阵惊呼和混乱交杂震响。
待她回过神来,喘着气小心翼翼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被雷钧护在身下,蒂娜已被及时冲上来的司机先生和花圃的管理员架到一边,嘴里仍不断叫骂着。
「贱人,我要妳死!妳怎么不去死?妳去死啊!雷钧只能娶我一个,他谁也不能娶!我要妳死!啊啊──」她两只脚又踢又踹,但这次架住她的人有所防范了,不再让她轻易挣脱。
跟着大家一起冲上来的兰姨白着脸,不由得惊呼,「先生!您的背!」
他的背?!
方净芸的小脑袋瓜彷佛被敲打了一下,所有思绪倏地全部归位。
「钧?!」她喊着他,从他怀里撑坐起来。 这一看,方净芸小脸瞬间苍白如纸──那把蝴蝶刀没刺中她,却深深没入雷钧的肩头,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衬衫。
老天……方净芸觉得自己快晕了。
「我没事……妳好好的没受半点伤,我就安心了。」他还有心情对她微笑,五官仍那么英俊好看。
掌心疼地抚着她冰凉的脸颊,雷钧高悬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
他的小女人安全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在众人冲上楼前,兰姨已忍不住,自作主张报了警。
大家合力制伏蒂娜后,警察随即赶至,接手整个状况,雷钧则被紧急送往最近的医院处理肩上的刀伤。
「幸好是刺中肩膀,没有伤到重要器官,只要伤口保持干净、干燥,定时换药,慢慢就会恢复了。」虽然雷钧已由医院返回,兰姨仍特别打电话请家庭医生过来一趟。此时,韩医生面带微笑地检视完雷钧肩上那道伤,正淡淡交代着需要注意的事项。 坐在一旁的方净芸好专心地听着,苍白的小脸尚未恢复原有的红润。
她真的被吓到了,心脏直到现在还怦怦乱跳,可怜的唇瓣都快被自己咬出印子来。
韩医生收拾好公事包站起身,仍笑着说:「我都打算明天要来参加两位的喜宴了,没想到突然接到这样的消息。我看明天的婚礼得延一延,你肩上的伤口虽然不大,但还挺深的,就窝在床上当几天乖宝宝,别乱动吧。」
「小伤,死不了。」雷钧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没想到这一耸,耸得他五官都皱成一团。
该死!还真是挺痛的。
「不要乱动啊。」方净芸吓得忙出声阻止,眉眸尽是担忧,彷佛又快哭了。
「没事的话,我走了。」韩医生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出房门。
方净芸基于礼貌欲起身送送人家,小手蓦地被雷钧握住。
韩医生像是背后生了眼睛似的,笑道:「别送我啦,熟门熟路的,我自己走得出去。方小姐还是好好安慰一下妳未婚夫吧。」
「我──」方净芸来不及多说,只能红透小脸看着房门被合起。 房里终于只剩下她和他两个。
柔荑被他握在掌心里,温暖的感觉悄悄漫上心头,方净芸咬咬唇不愿哭的,但眼泪完全脱离她能控制的范围,无声无息地顺着匀细的颊滑落。
雷钧低叹。「怎么又哭了?」
从他受伤、送医急救、到返回别墅,她的泪水就一直困扰着他,让他口泛疼。
「乖……别哭了。」他抬起手指拭着她的泪,跟着把她轻垂的小脸抬起,仔细看着她。「没事,我好好的,就在妳面前。」
方净芸羞涩地吸吸鼻子,反手握住他的大掌,拉近唇边,虔诚地亲吻着他的手背。「我不要你受伤……」
雷钧心窝一暖,甜蜜的滋味不断滋生着。
顾不得肩伤,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用力锁抱。
「小心!」方净芸吓了一跳。
怕他会弄疼自己,她挣扎着想从他怀中离开,又怕再扭动的话会扯得他肩膀更痛,只好乖乖由他抱着。
「你真是的,受了伤还要乱动……韩医生说了,要你好好休息,你怎么可以──唔唔唔……」唉唉,这男人实在有够不安方,竟色色地「吃」起她的小嘴来了。
她内心叹气,两片玫瑰般的唇儿还是温驯地为他开启,让他的气息盈满她的小嘴,让那熟悉又好闻的味道安全地笼罩着她。
许久、许久,雷钧才抵着她柔唇,哑声道:「小芸……我应该好好保护妳,不让妳受到任何伤害和惊吓,我没想到蒂娜会查到这里,还闯了进来……小芸,对不起……」
这骄傲的男人正在向她道歉。
方净芸有些哽咽,近近望着他英俊的面容,一时间被柔软的情绪淹没,想哭的感觉又翻涌上来。
「你……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有保护我啊,还有我们的小宝宝……钧,谢谢你……」
「老天,妳竟然对我说谢谢?」雷钧浓眉飞挑,似乎很不能相信。
「我本来就应该谢谢你啊。」哪里不对了?
这会儿,换雷钧喉咙有被硬物梗住的感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个心无城府的小女人,属于他的小女人,怀着他骨的小女人,总有本事一次又一次拧痛他的心,让他一向冷酷的心融化在她的温暖里,让他越来越不能自已,把满腔的感情全倾注在她身上。
是她让他体会到种种人世间奇妙的感情。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她说,她爱他。那他呢?
对她的感觉除了占有外,如今又多了怜惜、心疼,兴起想宠她一辈子,让她永远幸福美满的念头,所以「爱情」对他而言,再也不是空泛的两个字,是真真实实存在着。
她爱上他,他占有她的身心,相对的,她在不知不觉间也攻陷了他的。
他们彼此相爱着……
「钧,你怎么了?」方净芸对他突如其来的沉默有些不解。
「我只是在想,妳如果真心要谢谢我,那就得乖乖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她扬眉,心脏咚咚地猛颤了两下,因为发现男人阒黑眼底此时竟闪烁着极其诡异的光彩,好像……好像很不怀好意。
雷钧勾起薄唇,邪气地说:「妳主动帮我灭灭火。」
「啊?!」她小嘴微张,过了三秒钟才弄懂他的「主动」和「灭火」的意思,纯洁的小脸瞬间爆红,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你、你受伤,不能做啦。要是……要是太激烈,一定会把伤口扯痛的。」老天,怎么她也莫名其妙地口干舌燥起来?
「所以才要妳主动啊。好不好?」雷钧竟然也懂得「卢」了,像个要不到糖的大男孩,帅气又可爱。
方净芸心跳越来越快,努力想着话要劝退他,雷钧继续「卢」下去──
「小芸,我肩膀痛还有办法忍,但我那里胀得好痛,妳不帮我,我会很可怜的……妳忍心吗?」
「你……你赖皮鬼啦!」唉,她哪里拒绝得了他的请求?
「没有赖皮,不信妳看。」
拉住她的小手,硬是扯到他鼓起的胯下,雷钧目中的火窜了窜,嗓音突然变得低沉。
「小芸,我渴望妳、需要妳,妳是不是也渴望着我、需要我?」
他底下早已经撑起「帐篷」,隔着裤子,那坚硬灼烫的感觉仍真切地传递到她的掌心,让她也跟着悸动不已。
「……」咬咬唇,方净芸终于害羞地承认。
雷钧欢呼一声,猛地揽紧她的腰。
「你别动。」她连忙出声制止,眸中的关怀显而易见。
这一次,雷钧听话得很,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他放松圈抱她的力道,决定由她自由发挥,主动出击。
「小芸,爱我吧……」他笑得邪气又格,充满期望地等待着。
方净芸羞涩地低垂粉颈,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