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交通事故丧命。
我看到了意外现场。巡逻车的警示灯将附近一带照得通红,黑色血迹沾染在水泥石阶上。扭曲变形的护栏、有如爪痕般的轮胎痕迹、破碎四散的交通广角镜、杵在原地的围观群众,以及现场指挥的警官。我全都记得,丝毫没有遗忘。
我是中暑了,因而看到幻觉不成?抑或是陷入脱水症状?身穿母校制服,面露有些茫然的表情,若无其事伫立在我面前的盛夏亡灵,实在与她太过相像——亡灵?不,她的存在并非如此淡薄。那儿确切无疑地有着实体,拥有压倒性的存在感。
「嗯,我想自己已经死了。」
她说。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好像死而复生了。」
「死而……复生……」
怎么可能?
人类是不会复活的。
我曾去参加她的丧礼。她的死在我和许多同学心底留下深深的伤痕,而我们透过丧礼这个仪式,一点一滴地缓缓将它消化掉。「她已不在人世」这件事实,理应有如尘埃般一点一点确实地累积起来,在这数年间固定为牢不可破的真相。
她就像是从前那样,磨蹭着制服下摆。这和消遣解闷略有不同,是她独特的习惯。
「抱歉喔。突然跑来你很伤脑筋吧。」
「与其说伤脑筋……我吓了一跳……」
「没有办法接受吗?」
「这个……嗯。」
「但这是真的,我回来了。」
我忍住不去问是从哪里回来的。感觉这问题既不识相,又触犯了世界的禁忌。
「是为了什么呢?」
因此,我取而代之地如此询问。
她笔直抬头仰望我答道:
「我还有未了之事要做,希望你陪我一起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