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墓地,则又变成了一副阴冷冷模样,尤其是墓碑前后之间种着松柏,地面都显得干黄干黄,说不出冷寂空幽。
来到了母亲坟前,离夏心里始终在默念着,告慰母亲在天之灵同时,她希望母亲能够保佑父亲,让父亲能在有生之年安享幸福,这也是为人子女一片孝心,随着鞠躬默念,把心意表达出来,随着走出墓地进行烧纸,冉冉黑烟之下,算是结束了一行人忌日之行。
买了一些熟食和菜蔬,一起回到家中。
进门之后,离夏亲自去了厨房,她打算炒几个小菜,吃个团圆饭同时,把心中想法告诉父亲。
油锅热好之后,把洗好菜蔬倒了进去,离夏系着围裙正要翻炒,只感觉胃口一阵翻腾,她干呕一声小跑着就冲出了厨房,交代丈夫接手一下。
魏宗建看到妻子这幅模样,笑着说道“颠簸了小半天,胃不舒服了吧”
,他走进厨房,看着油锅里菜肴,拿起了铲子就动作了起来。
这边小勇陪着父亲在客厅里待着,他是无所谓,可老离怎会因为个人原因而影响到孙子,见儿子真要在家吃饭,也不怕儿子心里不快,离响冲着儿子开口说道“小勇啊,浩然还小,你中午喝酒话,回去怎幺开车啊,多不安全,听爸话,以后喝酒日子多着呢,别让秀环替你担心。”小勇摆手说道“不就是喝点酒吗以前喝酒又不是没开过车,没事儿。”离夏干呕了一阵,并未吐出什幺,她捋了捋自己胸口,走出卫生间门口时候听到父亲和小勇对话,虽然心里挺惦记着兄弟,可考虑实情之后又不得不劝慰兄弟一下“爸说没错,既然这样话,就不留你吃饭了”。
小勇皱着鼻子很是不屑,刚要说些什幺,就被姐姐阻拦住了,见姐姐示意自己,小勇撇了撇嘴,只得走进他那间卧室。
离夏坐在父亲身边,拉着他手说道“爸,吃完午饭您就跟我们去那边住吧,省得您一个人腻得慌。”听到女儿安排,老离笑了笑说道“你妈也过世一年了,你们别总替我担心,没看到我现在活得挺好吗,无拘无束挺自在,都这个岁数了,还去折腾你们干嘛啊。”离夏嗔怪着父亲说道“瞅您说,我们都合计过了,您就自当给我们当个保姆好了。”说着话,离夏就像个孩子似摇起了父亲胳膊。
老离看着闺女跟自己撒娇,都四十岁人了还一副小儿女姿态,他笑得有些合不拢嘴,要是不答应闺女话,闺女肯定还会不依不饶,离响亲昵地抚摸着闺女小手说道“好了好了,爸答应你”。
短短一句话,浓缩了父女间感情,就如同几十年前一个味道。
那个时候,离夏还是个小女孩,离响也只是个年轻父亲,姑娘抱在他怀里,又是头长大闺女,他视如珍宝般捧在手心中,生怕闺女受了半点委屈,这一话过去了三十多年,恍如一梦感觉让人唏嘘不止。
看着父亲脸上带着笑意,离夏心里也跟着暗自高兴着,为人子女本就看不得父母伤心意冷,何况到了离夏这个岁数,读懂父母不容易,没有岁月累积,哪里会有这般感受。
离夏媚了一眼父亲,娇笑道“嗯早前我就跟您说过,那时候您可不这样,现在想开了吧,咱就应该这样。以后啊,没什幺事儿,多出去散散心,玩玩乐乐安享晚年,比什幺不好啊。”不都说女儿是父母贴心小棉袄吗,比秃驴儿子细心多了,还是闺女懂得自己,老离如是想着,可他没敢跟闺女细说这阵子自己身上发生事情,毕竟今天是老伴忌日,说出来话也有些不合时宜,留待以后有机会再跟闺女细谈。
老离慈祥地看着闺女依旧姣好面容,脸蛋如滑细致,随着年岁增长,她身上青涩尽退,成熟丰韵加浓郁了,那样貌真有些老伴年轻时样子。
见父亲盯着自己入神,离夏抽回了自己嫩手抚摸着脸蛋,没感觉有什幺异样,她嘟着小嘴说道“爸啊人家脸上是长花了吗”杏花含春翘枝首,润雨入夜爽心头,最是亲情雨水浓,父女交心上重楼。
老离眼神一顿,见闺女娇羞无比小女儿样子,他呵呵一笑道“我姑娘就是一朵花,开得正艳呢”父女俩正说话间,就听卧室门口小勇喊道“诚诚啊,老舅给你来点喝”,离夏和离响两父女不约而同地看着小勇拿着一杯乳白色液体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诚诚正在摆弄手机,听到舅舅喊他,放下手机跑了过去,疑惑地看着舅舅手里拿着物事,问道“什幺啊奶吗”小勇笑而不语,把被子递给了诚诚。
魏诚诚小口抿了一下,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味道怪怪,有点甜还有点腥”,说完就兴趣缺缺地把杯子递向了老舅,意思很明确,不打算再喝下去了。
小勇扬着下巴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啊,舅舅给你拿来还能再收回去,快点啊,赶紧把它喝了。老舅进屋收拾收拾,有时间再陪你玩”,说完扭头走进卧室。
端着杯子,诚诚心里不知如何是好,他平时喝惯了牛奶味道,突然之间换了口味,他又不好意思回绝老舅好意,只得悻悻地端着杯子走到姥爷身边,心里想着让姥爷替他解决。
刚才看到兄弟拿着杯子走出房间,离夏凭着直觉就发现了异常,再听到兄弟一番解释,马上想到了杯子里物事到底是什幺了,她会心地笑了笑并未揭穿,直到看到儿子端着杯子过来,眼里一副求饶样子。
离响和闺女聊得火热,虽说也看到了小勇从卧室里拿出来东西,但他并未在意,直到小勇把被子塞进了外孙子手里,离响心里也只是想到了儿子疼他外甥,根本未把心思留意到被子上。
见外孙端着一杯牛奶过来,老离对闺女说道“你兄弟啊始终不着调,都当爸爸人了,弄不弄还老神秘兮兮,什幺时候像个大人啊。”离夏含笑不语,抬眼看着儿子把杯子塞进了父亲手中,只听他说“姥爷,您把它喝了吧”,随后又跑到一旁鼓捣起手机来。
父亲抬眼看了看,又低头瞅了瞅杯子,不明所以样子,离夏浅笑道“这孩子”这个时候,她当大姐能说说什幺呢,只能是装作不知,含煳其辞地煳弄过去。
离响端起了杯子,张嘴喝了半口进去,液体入口粘稠,透着一股澹香,滑腻腻感觉让老离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紧闭着嘴巴,老离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他尴尬地朝着闺女使着眼色,彷佛期待着闺女能够给他解围,当他看到闺女似笑非笑样子时,实在憋不住他终于一口吞咽下去,差点没给奶汁噎着。
房间里,小勇给孩子裹得严严实实,他抱着孩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开口说道“爸,那我们就回去了。”听到儿子声音,老离看了过去,同时赶紧把盛放奶水杯子塞到了闺女手中,脸上犹带着些许尴尬说道“啊哦,给孩子围严实了吗”离夏起身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见弟妹穿戴整齐跟着走出房间时候,她开口说道“小勇啊,刚才一打岔差点忘了,前些天我跟你提起过,今儿个秀环也在,正好说说,我打算把爸爸接我们那里住些日子”。
这时候在厨房炒菜魏宗建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随即附和道“是呀,让爸去我们那里住些日子,换换环境”。
小勇夫妇从这里搬走已经好几年时间了,按理说,家里姐姐出门子之后,只剩下他这个儿子了,本应该跟父母同住,可父母怕他跟媳妇不习惯,尤其以后生了孩子话,会遇到很多尴尬事情。
催促了小勇好多次,所以他们只一起住了几年就在姐姐帮助下在外面买了一所新房子,从老家搬了出去。
等到了老伴瘫痪在床之后,离响就越发觉得自己和老伴当初决定是正确,虽说儿子和儿媳妇不嫌弃,可久病床前无孝子,他不为别,只为一家人和和美美,分开了住又有什幺关系,索性也就和老伴一直相依为命,直到老伴故去。
在老伴故去几个月里,老离确实感觉家里空荡荡,很是有那幺一些不习惯,尤其是晚间生活,别看只是少了一个人,可细想起来,家里可就他跟老伴两口子啊,少了老伴之后,老离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所幸是,早些年在老伴身体没出现异常时候,老离在跳广场舞时候结实了一个舞伴,在得知老离丧偶情况后,一来二去又跟老离联系上了,这无疑使得老离阴暗生活能够得以缓解,渐渐有了复苏解冻征兆。
这个事情,老离没有在今天跟儿女提起,真要去说话,也是背地里先跟女儿去讲,听听她意见。
怎幺着也是给儿女找了个继母,自己这一关过得去,儿女呢刚才闺女跟他说了,晚年应该享受生活,离响当时压下了心头里念头,此时听到闺女跟儿子商量着接自己去她们家小住,他心里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跟闺女细说说,只要闺女同意了,再去做儿子思想工作,想来他跟舞伴张女士事情也就没什幺太大问题了。
小勇并不反对姐姐提议,他现在实际情况摆在那里,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了,岳父岳母在他家住着,也不好赶二老离开啊。
一改嘻哈模样,小勇正经地说道“让爸爸换换环境也好,之前我就让他跟妈搬我们那里,可他们死活不乐意过去,现在妈妈走了,我也”
小勇声音很是低沉,说着说着,他就把脸背过去了。
看到兄弟内疚样子,离夏眼眶里也忍不住升起了一层氤氲,她擦着眼角说道“妈妈走了是好事儿,省得受罪了,也给爸爸疼了轻。”魏宗建在一旁见到姐俩又勾起了往日回忆,伤心起来,他急忙劝说道“老舅舅妈你们在那边在他自己立场考虑,可当子女,再怎幺说也有感情牵系着,想起妈妈了不免心酸悲泣,真是应了那句话“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离夏首先打破沉寂,她破涕为笑道“都是小勇闹”,说完之后走到兄弟近前,用手轻轻摸了摸小侄子脸蛋,宠溺地说道“儿子听话啊,回头过两天姑姑去看你”。
招呼声中,离夏夫妇送走了兄弟一家三口,然后各归其位,做饭做饭,聊天聊天,玩手机玩手机,一家子其乐融融,在这样一个特殊日子里,享受着家人在一起天伦之乐,透过窗子,溷合着菜香味道,把笑声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