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我客户运输前,它先委托家包装公司为汽配货物进行包装,并且没有告知包装公司任何包装要求,包装公司也就按照般业内标准将这批货物用木箱包装。
我客户接受运输委托,在订舱配载前也未告知进出口公司用木箱包装到欧美国家要做熏蒸。并在没有对包装的木箱进行熏蒸的情况下,按照进出口公司的指令,将汽配货物运至集装箱拼装中心装箱运送至美国。
现在美国海关要求退运,但由于该票出口货物属于拼箱,集装箱内含其他公司的货物,退运将会导致整箱货物都必须退回,其它拼箱货公司因同集装箱内货物的木箱包装没有熏蒸导致货物退运的损失,向我客户提出索赔”
案子听上去很复杂,其实点不复杂。
进出口公司包装公司和她的客户货代公司都要承担责任,只是谁承担得多点,谁承担得少些而已。
但韩均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而是被个关键词给吸引住了,呆呆的坐在那里声不吭,想了大约四五分钟,突然打开电脑,飞快地敲击键盘上网查询起来。
果然如此,他“啪”的声猛拍了下桌子,欣喜若狂地大笑道:“晓倩,你真是个天才!我知道了,出口木箱要熏蒸除虫,粮食要熏蒸除虫,中药材同样需要熏蒸,问题肯定出在这里。”
白晓倩被搞得头雾水,禁不住提醒道:“木箱里装的是汽车配件,不是中药材。”
“你的案子回头再说,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这么急?”
韩均把抓起她的手机,翻开电话簿,找到姜怡的电话号码,拨通电话,激动不已地说道:“姜警官,我韩均,你现在能联系上大川街派出所何警官吗?”
刚躺到床上准备休息的姜怡被搞得莫名其妙,连忙起身回道:“我有老何电话,不过韩调研员,人家这会应该下班了。”
下午回来时药材公司的人正在和仓库业主算租金,准备与建筑公司样拉走存放在那里的中药材,以便业主把仓库移交给开发商。
时间紧急,韩均不想功亏篑,急切地说道:“姜警官,我想我知道石秀芹母子猝死的原因了,如果我们动作够迅速,或许还来得及。你先和何警官联系,请他立即去案发现场看住那些中药材,不能让药材公司拉走。然后请你们王队长通知技侦人员,起和我们去案发现场收集证据。”
“韩调研员,您意思是中药材仓库的问题?”
“他们要搬,我现在来不及解释,你按照我说的办,千万别耽误。”
姜怡将信将疑,但还是问道:“那我要不要去接您?”
“不用了,白律师有车,她送我去,你们直接去案发现场。”
或许他真发现了什么,姜怡不敢怠慢,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跑出宿舍叫醒了刚睡着的王思强李大山和周洪福。
听完她的汇报,王思强边给技术中队打电话,边安排道:“指导员,我们分头行动,你在单位坐镇,我老周和小姜起出现场,有什么消息及时联系。”
“要不要向分局汇报下?”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假洋鬼子那边到底有没有谱儿,还是先再说。”
周洪福把手铐塞进包里,哈欠连天地说道:“估计他又是心血来潮,我看悬。”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别说了,出发!”
赶到现场已是九点四十六分,辆十几米长的大货车,车头正对公路车尾朝着铁门停在药材仓库前。警灯闪烁,引来上百个在对面工地打工的民工围观,他们或垫着脚,或叼着烟,或交头接耳,不管两个协警怎么劝,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
韩均和白晓倩挤进人群,只见个四十多岁,穿着梦特娇恤衫,看上去矮矮胖胖的男子,正吐沫横飞的和老何理论。铁门边蹲着几个老实巴交的人,应该是他临时叫来的搬运工。
“单总,您别激动,我们就是进,了解下情况,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又不是没看过,算上这回已经三次了,你们有完没完?老何,不是我单军不给你面子,是你们而再再而三做得太过分。想查是吧,尽管查,要是查不出什么东西,别怪我投诉你,现在不是有督察吗,管警察的警察,就找他们,我就不信他们不管。”
个三十多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愤愤不平地接口道:“不是查不出什么,是不可能查出什么。别说我们这儿都是治病救人的中药材,就算是毒-药隔壁死人也跟我们没关系,你们就是在无理取闹!”
个二十多岁,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更是威胁道:“单总,王姐,公安不让拉我们就不拉了,宣老板能当钉-子户我们为什么不能?就这么放着,让开发商找区里,反正我们不急。”
“对,就这么放着,现在请我拉我还不拉了呢!”
那个被称之为单总的胖男人,竟从包里掏出叠钞票,作势要打发搬运工和司机走,老何被搞得焦头烂额,看见韩均像看见救星似地喊道:“韩调研员,韩调研员,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韩均环顾了下四周,从挡板全放下的车厢上顺手拉下袋药材,蹲下身嗅了嗅,不出意料,果然有股子淡淡的刺激性气味,旋即走到单总面前,似笑非笑地问道:“单总是吧,这些药材都是您的?”
单总似乎有些心虚,眼神闪烁了下,冷哼道:“不是我的能是你的?”
韩均微微点了下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老家在农村,小时候家里虽然没种过药草,但种过粮食。粮食和药草样,时间长就容易发霉生虫,不仅要经常拖出去晒,还要用药熏蒸。单总,如果我没猜错,7月26日至7月28日这三天,您应该在这里从事过熏蒸作业吧?”
有些事情瞒是瞒不住的,他们去公司问就知道,甚至还有熏蒸记录,单总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们是熏蒸过,可对面死人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熏蒸杀虫般用磷化铝,磷化铝吸潮气就会产生出剧毒的磷化氢,而磷化氢这种气体旦进入人体,就会转化成丨人体正常的组成部分,几乎查不出来。”
白晓倩恍然大悟,忍不住补充道:“单总,从事高西业有严格的操作规程,您显然没尽到对周围环境进行必要的警示告知和防范等法定义务。按照《民法通则》第百二十三条关于特殊侵权民事责任的相关规定,您对石秀芹母子猝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人命关天,那个女的急了:“我们公司的人来熏蒸时这里个人都没有,再说我们在自己仓库里熏蒸,又没去她家熏蒸!”
韩均指着了指仓库,冷冷地问道:“您不知道气体是流动的吗?仓库与死者租住的房间墙之隔,墙体有那么多条缝隙,隔壁的顶上更是只吊了层石膏板,你们在仓库里熏蒸与去她家熏蒸又有什么两样?”
第十九章 “心狠手辣”
?头天下午派人来熏蒸杀虫,第二天晚上就听说租住在隔壁的个女的和她儿子死了,并且传言是死于中毒。
干这行几十年,单总非常清楚用磷化铝熏蒸有多危险,公司里还特别购置了防毒面具,确摈业人员在熏蒸时的安全。
只是仓库门朝北,从来没从侧门去南边的院子看看,压根儿不知道隔壁住着人。派来熏蒸的老汤又是个马大哈,见隔壁几个仓库铁门紧锁,就戴上防毒面具进去作业。干完之后就走了,也没有按照国家规定的作业规程留在附近观察。
死了人,而且同时死了两个!
单总很直接地联想到两者之间的关系,人命关天,越想越怕,当天夜里个人偷偷摸摸的来到仓库,悄悄清理掉老汤熏蒸时留下的药渣。重案队当时又把注意力全放在石秀芹的丈夫宋四宏身上,正忙着发协查通报全城通缉,根本想不到问题出在墙之隔的中药材仓库里。
后来听说宋四宏被抓,单总干脆将错就错,先打发老汤去邻省出差,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来了趟仓库,打开铁门通了半天的风。要不是怕引起公安人员注意,那会儿就找车把堆积如山的药材拉走了。
石秀芹母子猝死后的第十天,重案队刑警才通过业主联系上他,打开仓库看了看,简单询问了下,得知仓库从来不住人,公司也没派人来看守,甚至连笔录都没做。
本以为事情应该过去了,没想到韩均两天前又杀了个回马枪,让业主用备用钥匙打开仓库检查。
单总慌了神,收到风声就联系业主老宣,约他下午来仓库算租金。急着收房的老宣自然求之不得,非常慷慨的退了大半年租金,让他和其它几间仓库的租户样赶快把货拉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想到在最后关头还是被公安发现了。
他吓得脸色煞白,他老婆反而比他镇定,竟然跑到围观的民工们面前,声嘶力竭地嚷嚷:“没本事破案,抓不到真凶,就诬赖我们这些好人!大家伙帮着评评理,熏蒸的药味儿那么大,隔壁的人又不是傻子,怎可能傻呵呵的坐在屋里闻药味儿?”
韩均笑而不语,她自以为切中的要害,正准备接着撒泼,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熏蒸的味道是难闻,隔壁的人也不是傻子,只是熏蒸的味道被更难闻的双甲脒溶液掩盖了,以至于石秀芹母子临死都以为闻到的味道是隔壁家给小狗治螨虫的癣满净,而不是剧毒的磷化氢!”
看了半天热闹,还以为你们不好意思出面呢。
韩均朝走出人群的王思强三人微微点了下头,轻描淡写地说道:“王队长,周警官,这里交给你们了。姜警官,明天是周末,我要出去,车钥匙给我,你乘王队长的车回去。”
案子破了,也有自己份功劳,姜怡热血,急忙掏出钥匙道:“是!”
“假洋鬼子”真放了颗卫星,不服不行,王思强深吸了口气,走到他面前道:“韩调研员,谢谢。”
“不用谢,我是帮宋四宏,帮可怜的石秀芹母子,又不是帮你。”
见个便衣把丈夫带到边,两个身穿警服公安人员戴着白手套,拿着塑料袋开始取样,单总老婆顿时急了,冲过去拖着丈夫的胳膊咆哮道:“抓人要证据,既然尸体里检验不出来,凭什么认定是熏蒸中毒的,没凭没据,你们公安诬陷人”
在“假洋鬼子”这儿吃了瘪,丢了脸,王思强肚子气,立马转身喝斥道:“喊什么喊,撒什么泼,我们什么说要抓人了?就是找你丈夫了解下情况,请他协助我们调查。”
正准备打道回府,白晓倩居然拿出张名片跑过去,煞有介事地说道:“单夫人,事到如今能不能从尸体里检验出磷化氢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庭采不采信,如果法庭认定石秀芹母子的死与贵公司熏蒸有直接关系,那就算什么都检验不出来样判你们输。我是律师,这是我名片,有需要尽管给我打电话。”
韩均被搞得啼笑皆非,把拉着她胳膊,边走边笑骂道:“回去吧,别净想着吃完原告吃被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事。”
已经成为宋四宏的律师,并且帮宋四宏办理了取保候审的白晓倩,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不能接不等于我朋友不能接,这次我帮他,下次他帮我,案子不就是这么来的嘛。”
韩均彻底无语了,干脆扔下她钻进了自己的车。
看着他们的奥迪和宝马扬长而去,姜怡自言自语地说道:“老何,案子破了,军功章里有我的半也有你的半。”
老何乐了,忍不住打趣道:“姜大内,总共就块军功章,我们两个跑腿的人分掉半,功劳最大的韩调研员怎么办。”
“他都调研员了,好意思跟我们这些小科员争吗?”
“行啊,回头写报告的时候就说是我们两个破的,怎么着也得弄个三等功吧。”
“就怕我们王队和李指不同意。”
“那你还站在这儿跟我扯淡,深更半夜的打电话,也不让人睡个安生觉,我也撤了,以后没事别找我,有事更不要找我。”功劳怎么着也落不到他这个片儿警头上,老何和王思强打了个招呼,便叫上两个协警走了。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在警车上讯问完单总,王思强立即向分局领导汇报。并连夜赶到单总的药材公司,找到尚未用完的磷化铝熏蒸用的防毒面具以及熏蒸记录。
真相大白,这夜韩均睡得特别香,要不是白晓倩提醒,他差点睡过了。
“韩大神探,快起来,宋四宏家快到楼下了。”
韩均睁开惺忪的双眼,哈欠连天地问:“他们来做什么?”
“我告诉他们案子破了,他们当然要来当面感谢你了。”
“拜托,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你自己。”
白晓倩笑得花枝乱颤,边催促他去冲凉,边得意地窃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自己打算有什么不好?说真的,这个案子有搞头,等会定要让他们把委托书签了。”
韩均走进卫生间,带上门问道:“两条人命,你打算帮他们家索赔多少钱?”
白晓倩轻叹了口气,摇头道:“国内不比国外,那些操蛋的条款搞得同命不同价,也就三四十万,甚至没起交通事故赔偿多。”
“这么”
“是啊,到我这儿更少,能挣两万律师费顶天了。”
“石秀芹才三十多岁,小柱还是个孩子,你不想方设法帮她们家多要点赔偿,光想着打自己的小算盘,真没人性。”
“你才没人性呢,我是就事论事。”
国内的律师费般是5,赔偿越多律师拿得越多,从这个角度上看,她当然希望赔偿越多越好。韩均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等重案队那边完事了,你准备怎么做?”
“对药材公司提起民事诉讼呗,还能怎么做?”
“不追究姓单的刑事责任?”
白晓倩想了想,倍感无奈地苦笑道:“理论上可以,事实上他也应该承担安全事故隐瞒不报的刑事责任,但这个案子比较特殊,只有间接证据没有直接证据,不管检察院提起公诉还是我们自诉,法院都不会受理。”
“就这么让姓单的逍遥法外?”
“没办法呀,谁让你拿不出过硬的证据,并且对于‘负有报告职责的人员’界定上,也没有相关的司法解释具体作出规定。”
韩均沉思了片刻,又问道:“那省三院呢,可不可以把它列为第二被告?”
“我早想过了,并且回来就查询相关资料,甚至大早就向省疾病预防中心职业病防治研究所的个专家咨询,发现磷化氢吸入中毒没有显著特征,极易误诊。我市几家医院过去五年共收治十例,要么误诊为感冒,要么肺炎,要么是支气管炎,误诊率高达100。
况且她们母子俩在入院时又没提过这种可能,不存在医生遗漏询问职业病史的问题,很难往医疗事故上扯,毕竟医生是人不是神。”
“但他们误诊是事实存在的。”
“存在又怎么样,要知道磷化氢中毒没有特效药,死亡率极高,就算没误诊也只能给予吸氧保肝营养心肌促进新陈代谢等对症支持治疗,而这些省三院几乎都做了。”
“业主呢,作为房东,他应该有告知义务吧?”
“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药材公司会对仓库里的中药材进行熏蒸作业,不过这也是条思路,毕竟他现在急着卖仓库赚钱,可以把他列为第二被告,然后寻求庭外和解。”
韩均表现出个律师应有的专业水准,突然探头道:“医院同样可以告,死了两个人他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只要咬死误诊这点,他们就有口难辩,想挽回不良影响,只有掏钱息事宁人。”
白晓倩佩服得五体投地,竖起大拇指笑道:“韩大律师,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能当老板,而我只能给你跑腿了。因为你不仅心狠手辣,而且还不要脸!”
第二十章 坦诚相待
?送走千恩万谢的宋四宏家,又迎来个不速之客。
姜怡身天蓝色的连衣裙,穿着双精致的中跟皮凉鞋,挎着个白色小包,化了个淡妆,黛眉弯弯,琼鼻挺秀,娇俏的嘴角微微上扬,透露着几分天真,双美目如清泉样清澈,笑盈盈的站在门口,显得楚楚动人。
平时穿警服,猛看差点没认出来。
韩均边招呼她进来,边诧异地问:“姜警官,今天不是周末吗。”
看守所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重案队现在是防火防盗防眼前这位正处级调研员。为确保万无失,内勤蒋小燕遍又遍的核查账目,李指导员这些天更是净忙着自查自纠,排除隐患。
对重案队有意见,总是四处上访告状的那几个涉案人员家属;做事不太规矩,被重案队辞退的两个前协警;和王队闹过矛盾,已调往责任区刑警队的个干警都是他重点防控的对象。
姜怡不仅是重案队的员,而且被“委以重任”,在这个关键时刻怎能让他脱离视线,没有借口都要找个借口过来“贴近侦察”。
“是周末,不过我们重案队很少双休的,同事们都在忙,就我人歇着,所以所以过来看看,看能不能帮您做点什么,毕竟您刚回国,对江城不是很熟悉,想去哪儿我至少可以给您当个向导。”
看着她那副尴尬不已的样子,韩均不禁笑道:“你们领导让你来的吧,脸红成那样,连撒谎都不会,真不知道你这个刑警是怎么干的。”
姜怡被说得无地自容,耷拉着头嘀咕道:“韩调研员,我没撒谎,我我我真是想帮您做点什么,毕竟您帮我们破了案,帮了那么大忙,总得感谢下吧。”
白晓倩看不下去了,收起宋四宏和他老丈人刚签的委托书,回头笑道:“韩大律师,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为难个女孩子,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姜怡,别理他,有姐在他别想赶你走。”
“谁说要赶姜警官走了,我就是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