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自己从伊索斯偷跑出来也快有一个星期了吧?那自己留在房间里的那封信,也差不多该放在父亲的桌子上了吧?
……
“啪裂!”
贾斯特斯执政官愤怒地抓起墨水瓶,狠狠地掼在地上,墨水在坚硬的石板上溅出锋锐凌厉的痕迹,像是巨大的黑色花朵,又仿佛交叉堆放在一起的箭矢。贾斯特斯执政官还不解气,又掀翻了几盏油灯和一叠机要文件,一时间桌子上空旷了不少,只剩下那封露西安娜的亲笔信安静地躺在那里。
“父亲,我走了。至于怎么走的,走去哪儿,想必温迪尔爷爷会告诉您,反正等你跟温迪尔爷爷发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跑到很远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我借走的教团佣兵会还回来的。”
字迹娟秀,口吻平淡,还有那将四个“很远”一气呵成连在一起的飘逸的连笔,是露西安娜的亲笔信没错。看着这封信,贾斯特斯执政官便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恬静淡漠的脸,仿佛对除了书籍以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人是怎么丢的?”贾斯特斯阴着脸抬起头,盯着桌前低垂着头的温迪尔祭司,压抑着胸膛里澎湃的怒火,一字一顿地问。
温迪尔祭司叹了口气:“据在露西失踪当天执勤的女仆说,露西让她出门买了几匹黑布,我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些边角料,还有裁剪用的针线,她似乎是给自己做了一套衣服。”
“我问你人是怎么丢的。”贾斯特斯执政官的声音仿佛在云层中翻滚的闷雷,若非站在桌子对面的人不是创世女神教派的大祭司,那方才那个墨水瓶说不定就会砸在对方的身上而不是地上了。
“我不知道。”温迪尔祭司何尝不知道执政官此时心里的火旺盛得恨不得将他一口吞掉?但是他却没有打算为自己开脱,因为他真的难辞其咎,露西安娜是在他留守伊索斯的时候失踪的,与此同时驻扎在阿乎恩的教团佣兵也有一支精锐小队脱离了编制。温迪尔心急火燎地赶过去时,驻地的军官却报告说是有个黑衣少女带着一张创世授权书,领走了那队教团佣兵。结合露西安娜留下来的信,温迪尔立刻知道,十有八九是露西安娜干的好事!没想到那个看似娇柔的少女脾气会是如此地倔强,没得到首肯便自作主张地前往瑞文斯顿!
可她是怎么偷跑出伊索斯的?又是如何弄到创世授权书的?温迪尔百思不得其解,可他还没有得出答案,贾斯特斯执政官便从前线回来了。
本来执政官预计自己会在雷拉堡垒驻防到二月初,图尔布克战役后,借着火之名将的余威,达夏人一度将战线推出了大漠,直逼雷拉堡垒。而剑斗士欧鲁巴更是被那个狐狸一般奸猾的哈里发哈米德摆了一道,在刀圣达曼与刺客宗师哈桑的夹击下身受重伤,虽然成功地突出重围回到雷拉堡垒,却无再战之力,好在剑斗士也重创了达曼,不然正面战场上再无人可以遏制那仿佛双狼起舞的金属风暴了。但是情况依然不容基尔与贾斯特斯去乐观,达夏人的军队依然是布在雷拉堡垒上空的黑云。基尔曾经动念效仿凯洛斯执政官,将达夏人诈进城里,然后纵火焚城,却被贾斯特斯执政官堵在帐篷里,足足教训了半个小时。“先不提前线有没有这么多的燎水储备,哈米德那个老狐狸会轻易地上你的当?”这是执政官说的最多,声音最响的一句,基尔被训得几乎抬不了头。他们本来已经做好了战略放弃雷拉堡垒的准备,却发现城外的达夏大军退走了一半!随后另外一半也踏过了戈壁的边缘,消失在大漠中。没过多久,就有和谈的使者来到了城下。这场起于帝国,开端气势汹汹的战役,在图尔布克走向高潮以后,收场却是出人意料地潦草。不过帝国对这样的结果也是就值不得,只是他们可不能像达夏人这般痛快,在得到了在雅诺斯养伤的皇帝的手谕后,基尔才在和谈书上签了字。
硝烟已经散去,贾斯特斯执政官没在雷拉堡垒做太多停留,带着自己的部队回到了伊索斯,只是才踏进城门没多久,露西安娜失踪的消息便有如一记闷棍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