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雁歌空洞失神的目光之下, 黎洛垂眸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目光,她咬了咬牙狠心抬剑,对着孟雁歌的胸口刺去。
就在剑尖寒芒刺破衣裳, 快要刺入孟雁歌身体之时,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孟雁歌的身子微微一动,与此同时,林思慎的声音在门外急急响起。
“黎洛, 停手。”
黎洛几乎没有片刻犹豫,迅速的撤手将剑收了回来, 只是那剑尖之上沾着一丝猩红血迹,到底还是刺破了孟雁歌肌肤。
孟雁歌一动不动的站着, 她静静的望着黎洛,目光之中是掩不住的失望和决绝。在这生死之际,她已彻底觉悟,黎洛下手之时,并未有一丝她所奢望的怜惜不忍。
叫停黎洛后, 林思慎匆匆推门走入屋内,她神色复杂的走到两人身旁站定, 而后合指抬手打算先替孟雁歌解开穴道。
可出人意料的是, 不等她的手触到孟雁歌肩头, 孟雁歌就悄然后撤了两步, 退到了身后的木窗边,漠然的看着她们二人。
孟雁歌竟已经冲开了穴道。
林思慎见状, 竟是偏头目光诧异的看了黎洛一眼。短暂的失神过后,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孟雁歌, 蹙眉正色道:“孟姑娘, 我知你心中对我已生怨恨,只不过我的身份牵连着将军府几十条人命,我不能容许有一丝错漏。”
孟雁歌对眼前二人失望透顶,她闻言冷笑了一声,昂着下巴讽刺问道:“那你为何叫她停手,难不成你是念及旧情,突然对我心软,不忍杀我?”
林思慎身上系着天大的秘密,一旦秘密暴露,不知会牵连多少人。她想要对孟雁歌下手,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她的确是心软了,除了心软之外,她还细细思量了一番利害关系。孟雁歌与她一向并无仇怨,如今她又是沈顷绾和四皇子手下的人,就立场而言,她应当不会刻意将林思慎的身份宣扬出去。
更何况,四皇子派孟雁歌明日就随她去陇右查案,若她真杀了孟雁歌,四皇子便会找其他人跟随。与跟不知底细的人同行,那还不如知根知底的孟雁歌。
至于怎么找个折中的办法让孟雁歌替她守住秘密,她还可笼络利诱,灭口并不见得是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
念及此,林思慎长叹了口气,她也没过多解释,只是徐徐拱手,言辞恳切的垂首道歉:“孟姑娘,刚刚是我一时情急失了理智,还望孟姑娘谅解。”
孟雁歌环臂靠在窗边,她目光幽幽的落在林思慎身上,自嘲的轻声道:“我原本以为,你也算将我当做朋友看待,未曾想仍是我一厢情愿。”
说这话时,她刻意看了黎洛一眼,自嘲意味不言而喻。
黎洛自然知晓她的意思,只不过她面无表情的偏开头,就当没听见孟雁歌嘲弄一般。
林思慎只能继续好言好语的解释一番,孟雁歌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沉默了良久后,她突然抬手指了指黎洛,不冷不热道:“想让我当无事发生,替你好好保守秘密,当然可以,那就让她替你向我低头认错。”
黎洛闻言眉头一蹙,语气冷淡的回道:“孟雁歌,我劝你见好就收。”
孟雁歌气极反笑,今日险些被杀的人是她,黎洛竟还跟她说见好就收:“我如何见好就收,难不成我还要谢过你们的不杀之恩?”
这二人一言不合就争锋相对,林思慎实在是头疼不已,正当她想出言喝止二人时,孟雁歌却偏头望向她,扬着下巴沉声道:“林思慎,我今日只想要她向我低头认错,只要她愿意,那件事我就烂在肚子里,死也不会透露出去。”
林思慎愣了愣,她下意识的看了黎洛一眼,她是知道黎洛的脾气,要想让黎洛低头可是比登天还难。
孟雁歌自然也知道黎洛的脾性,可她就是想逼着心高气傲的黎洛低头,只有这样,她心中的怨憎不甘才会消散一些。
她死死盯着黎洛:“除非你们杀了我,除非你向我低头认错,为了你的林公子,不如你好好思量思量。”
黎洛一言不发的定定望着孟雁歌,目光幽静冷厉。
眼见孟雁歌堂而皇之的用此事威胁黎洛,林思慎也有些羞恼了,她沉声呵斥道:“孟雁歌,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逼人太甚。”
孟雁歌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是我逼人太甚吗?恐怕是你们吧,我从未打算出卖你,可你们却对我起了杀心,我只不过是想让她低头罢了,这也算是强人所难?”
林思慎闻言不悦蹙眉,她正要上前一步反驳,黎洛却突然抬手拉住了她的衣袖。林思慎回过头,却见黎洛隐忍着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林思慎瞬间就知晓了她的意思,她神色复杂的轻叹了口气,一拂袖转过身去,不忍去看黎洛为她低头。
既然孟雁歌指定让黎洛低头认错,那要想息事宁人安抚孟雁歌,黎洛就不得不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