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欠石莫的。
想到这里,庞士元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得弥补石莫。可能的话,最好是让石莫成就先天,那就一切太平。
只是,先天是这么好成就的吗?
庞士元又一次陷入了纠结。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庞士元依然还处于纠结之中。
当然,他的纠结并不影响镖队的行动。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镖队居然又碰到了一个昏迷之人。
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这一次牛犇、甄世仁他们连请示都免了,直接把人往白千行所坐的马车上一放,就不当回事地继续前进了。
而养伤的白千行,也就多了一个胖子做同伴。
可白千行怎么看这气色红润,呼吸均匀,神情安详的中年胖子,也无法把他和昏迷联系一起,只觉得这胖子根本就是在熟睡。
只是,这熟睡也未免睡得太熟了吧?
镖队的伙计们抬人,可没有轻手轻脚,轻抬轻放的习惯。他们的动作不小,也免不了磕磕绊绊,可这么大的动静,这人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更何况,哪里有人睡觉睡马路中间的,这不是找死吗?
这么一想,白千行就想要试试这胖子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胖子睡得那么安详、舒服,他居然有些不忍心打扰他了。
“不忍心”这三个字,对于独行盗匪出身的白千行来说,不说是滑天下之大稽,可也实在太奢侈。白千行从未想过,他也有不忍心的一天。可现在,他居然就真的不忍心打扰这个才初次见面的胖子,就这么任由他一睡到了黄昏。
白千行感觉,自己都要不认识自己了。
胖子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即将落山的夕阳。
白千行和胖子的马车,当然不是“高阳小姐”的有车厢的高档马车,而是那种一马一车板的简陋板车,四周的一切尽在眼底。
胖子晃了一下脑袋,看模样似乎有些迷茫。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他应该是“又”碰到好心人了!
好心人肯定是看到他“昏迷”在路上,就把他救了起来,并带着他一起上路。
对此,胖子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因为他总能碰到好心人。
迷路了,有好心人指路。
掉坑了,有好心人搭救。
如果实在没有好心人搭救,那坑里肯定有其他的出口。说不定坑里还有宝藏、秘籍等着他去发掘。
没钱了,有好心人江湖救急。
落难了,也必然有好心人伸出援手。
就算是碰到了野兽、妖兽,也会和他相处甚欢,从而成为很好的朋友。
所以,他随时随地都能入眠——根本没有人会伤害他,不管去哪里都不用担心钱——他的钱总能从天上掉下来,至于吃饭,那更是从没有缺少过。
既然安全、钱、吃饭都不用问题,那这天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胖子一挺身,就坐了起来。
别以为他胖乎乎的,就不灵活。
入眼所见,正是一个很瘦很瘦的瘦子。而且,这瘦子不只是瘦,还有不少伤在身。
胖子就有些同情,可也有些羡慕。
同情是因为对方受伤了,而羡慕也是因为对方受伤了。
从小到大,胖子就不知道受伤为何物。似乎这天下,也没有什么东西会伤害他。这就让他对受伤,有了一些和常人完全不同地理解和向往。可再向往,让他自己伤害自己,尝试一下受伤的滋味,他又有些下不去手——因为他怕痛。
胖子还在看瘦子,瘦子白千行就说话了,带着明显地调侃:“睡得怎么样,舒服吗?”
“嗯,挺舒服的!车子一晃一晃的,让我几乎以为是在摇篮里睡觉呢。睡得好不安详!”胖子显然睡得非常满意,给了一个很高的评价。
他这么满意倒是让白千行无法继续调侃下去了,只能道:“舒服就好。本人白千行,一个落难之人。恰好为这支镖队的人所救,也就在镖队养伤了。朋友怎么称呼,怎么也落难于此?”
“原来是白老弟,老哥我叫福星照。”胖子老实不客气地就自称起了哥,把白千行认作了弟。
奇妙的是脾气并不算好的白千行,居然也不觉得被占了便宜,反而笑着道:“福星照,老哥这名字不错。福星高照,一听就觉得喜庆,说不定还真能福星高照呢!”
“都是托爹娘的福!”福星照的回答倒也实在,确实是爹娘给取的名字,“白老弟的名字也不错啊!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一听就是能做大事,也能做成大事的人。咦,白千行,白千行……你这姓名我怎么这么熟悉?”
白千行也不以为意:“恐怕是我这名字太普通吧!”
福星照摇了摇头:“不对,你这名字,我肯定在哪里听过,而且还有不浅的印象。白老弟是哪里人?”
“原州。”
“原州?哈,我想起来了,原州飞鹰寨!可不就是几年前抢了我送给石头礼物的那个倒霉山寨嘛!”福星很高兴唤起了好几年前的记忆。
可他高兴了,白千行却郁闷了:“什么叫倒霉山寨?”
虽然飞鹰寨这些年是挺倒霉的,可别人这么说,依然让人不爽。
可还不等他发火,福星照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姓名里有一个白,那你肯定是飞鹰寨的白鹰。而你现在在施州,施州在原州东北。哈哈,你肯定是飞鹰寨老四。我说得没错吧!?”
听着福星照把他和飞鹰寨的情况说了个十成十,白千行就彻底惊愕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随便碰到一个人,居然能这么了解飞鹰寨。不但知道听了他的姓名就知道他是白鹰,还知道飞鹰寨当初曾经做过的案子,更能从他的行动里推出他的排行。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这就是不可能。
当初他们的分头行动,知情的可只有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