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批准,汉妮马不停蹄赶往一道墙塔楼,提及被“禁锢的骑士”,塔楼卫兵很快将她引领到塔楼六层的一间隔间前。
塔楼和二道区居住城堡不同,它和防御性石堡一般,墙最厚的地方有两米,薄弱的地方也不低于半米,而且为了安全性,窗户也开的非常的小,便造成了过道里黑漆漆的景象。
即使墙壁上燃着壁灯,也仅是照亮一小块面积而已,这样一来,就显得其他地方愈发的黑。
卫兵退去,汉妮敲响了破木门,敲门沉甸甸的闷响回荡,汉妮不适应左右偏头打量。
她是第一次来一道墙卫兵们的居住所,又黑又潮湿,还有奇怪的味道……像是生活在地窖里似的。
正想着,跟前木门一阵轻响。
汉妮收回目光,木门上在了一个小窗口,里面的人很高,从她的角度,仅能看见一个硬朗的下巴。
“什么事?”
连声音也很好听,清冷沉沉的,像是乐师拉弹的提琴声。
汉妮心里默默的想,很快收住心思正经询问,“请问是斯坦利阁下吗?这里有殿下稍给您的东西……”
小包裹从门上窗口递进,梅英英挺眉毛皱起,想到一种可能,他没有犹豫的接过东西抖开查看。
梅英深邃剑眉扬起,面上闪过一丝欣喜,牙膏,牙刷!
他当然认得。
这是他的殿下捎来的东西。
门外的人将东西送到准备离去,梅英回过神,躬身前额低着门洞边缘,“嘿!女士,请等一下!”
汉妮茫然回头。
有先前的猜想,梅英在她心中依然是英俊的英俊的形象,在看见梅英的面容之后,汉妮更是坚定了想法。
确实是一位英俊的骑士。
汉妮慢步走回门前,食指反向指向自己,“女士……我?”
梅英颔首,因着对守卫站岗、换岗规矩的了解,他知道门外的人不能久留,所以便省去了中间寒暄,径直切入正题:“你是殿下身边的女仆?”
汉妮点头。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梅英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殿下还好吗?夜里是否能安眠?饮食胃口怎么样?”
虽然分开没多久,但是此时再听到莉莉安的消息,他心里莫名觉得火热。
女仆一直未开口,梅英紧了紧拳头,喉结紧张滚动,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殿下是否开心?”
“小殿下一切安好。”汉妮如实回答,同时棕色眉毛皱起,似疑惑似不解的轻晃脑袋,盯着年轻俊朗的骑士反问:“倒是您,真的是殿下的骑士吗?”
骑士可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即使会,也不应该是这样迫切的口吻。
这幅模样,像极了久别后获得恋人音讯的狂野诗人。
俊朗骑士一时怔住,楼梯方向传来卫兵的催促,汉妮没有等到回答,微微欠身,转身离去。
虽未得到骑士的亲口解释,但汉妮心里隐约认定了一点。
在繁重的规定、律令下,在严谨的等级阶级下,有一个人和她一样,或者说,比她还要疯狂。
越界了。
他被荆棘丛守护的玫瑰所诱惑。
那么,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呢?
披荆斩棘,摘得玫瑰?
还是丧命于尖锐致命的棘刺下?
*
莉莉安只有九岁,身体瘦瘦小小,大概是担心她一个人独处会发生危险,又或者单纯是为了“监视”,除了睡觉时间,莉莉安身边、门口,一直有人把守。
而就在刚才,除去送东西的汉妮,屋里三位女仆有两位撤下餐点碗碟,剩下的玛利亚也被莉莉安打发去皇宫库房领她要用的布料,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才会回来。
此时房间中只剩下莉莉安一个人,毕竟不是真正的九岁孩子,莉莉安不会紧张、害怕,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是她难得的独处时间。
踱步走近窗户,莉莉安垫脚趴在窗口小阳台,目光漫无目的的游走。
她住的地方大概是三楼,窗外正对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地,高挑的松科冷杉每隔三米便耸立一个。
晌午阳光洒在树和草坪上,为绿与墨绿镀上一层浅淡的香橙色,蓝天、白云,也好像是加了橙光滤镜,那么悠扬美丽。
莉莉安的心忽然沉浸下来,她侧脸贴着手臂趴在窗台,另一只小手食指在窗台敲敲点点。
梅英这会儿在做什么?
目光本是跟随上下起伏的指尖游走,余光却不经意注意到窗台外侧,嵌在缝隙中的生长的小生命。
是一株蒲公英。
因为生长环境苛刻,整株植株很小,叶子仅有三片,最大的一片仅比莉莉安拇指大一点点。
可就是如此,中心却孕育出了两朵花苞,其中一朵已经绽开了三分之一的花瓣,等待正午阳光转向这边,就会完全盛开。
莉莉安淡粉唇瓣轻抿,指尖打发时间似的轻点花苞,小小黄色的花儿盛开又枯萎,展开毛茸茸的小球。
“喂,梅英,你在干嘛?”毫不怜惜“哆”的一下将蒲公英摘下,莉莉安无意识一声轻叹,撅起唇瓣呼出一口气,蒲公英的种子瞬间四散而开。
“叩叩叩——”
门口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玛利亚抱着三卷布匹回来,“殿下。”
莉莉安“嗯”了一声,从窗台滑下转身,玛利亚步伐徐徐进屋,莉莉安才看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卷毛大胡子、头戴麦梗编织帽,戴着单眼镜片的中年黑人。
莉莉安有些意外,中世纪“黑奴”贸易事件,造使在未来世界欧美地区中,黑人地位的底下。
可眼前这人,一身打扮虽然朴素,却十分干净整洁,整个人精神头也非常不错,足以看出,他并没有遭受惨绝人寰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