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嫌弃。”
我摆了摆手,很自然的找了个空地儿坐下,向四周环顾一眼,来往的都是村里人,十几桌流水席简单的摆放在院子中央。
我也是农村出身。
对于这样的场面,并不觉得陌生,反而觉得亲切。
尤其是小雪家那三间透露着时代气息的泥瓦房,带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简单将我安顿下来后,小雪就去忙着招呼其他人了。
我自知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也就尽可能的不添乱,于是便安安稳稳的坐在原地,自顾自的喝着朴素的茶水。
可就在我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愣着,出神的时候。
一个披麻戴孝的青年,却忽然来到了我面前,驻足片刻后,扑通一声,当着所有的人的面给我跪了下来。
“林先生!”
这声发自肺腑的称呼,令我一下子回过神来,看向了跪在我面前的人。
这青年面向和小雪有着几分相似。
还算俊朗的面庞上,透着些许书生气,一看就是读书人。
我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这人我记得,是小雪的弟弟海涛,虽然我们仅有几面之缘,但碍于小雪,我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印象的。
我大概能猜得出来,他为什么会给我下跪。
可是。
这可是在灵堂,闹得这像什么话?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雪,可那丫头竟然没有丝毫想要阻拦的意思,只是红着眼眶抹了抹眼角。
得。
只能我自己处理了。
我赶忙放下茶水,就想将海涛搀扶起来,可这小子跟了楞头青似的,我还没来得及伸胳膊,他就已经咚咚咚,给我连磕三个响头。
察觉到周围那些村民诧异的目光都落到了我身上。
我不禁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刻意拉下脸来,冷着声音说道“起开!”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你妈把你养这么大,是让你来给我磕头的吗?”
可海涛这小子却不依不饶,声音略发颤抖地对我说道“林先生!我代我妈,我爸,我姐,谢谢你!大恩无以为报,以后您要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
话音未落,围观的那些村民们便已经纷纷议论了起来。
“海涛这娃子咋了?”
“这事,听说啊,全是靠那个中年人资助,海涛那娃子才能毕业的,就连这丧事也是,哎,小雪那丫头是摊上了个好人呐!”
知情人一席话,顿时将我推到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我看了那些人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小雪和海涛,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好人?
我受不起,受不起这个词给我的压力。
对,小雪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的事情,往开了说也不过就是给了一些钱而已,是,人世间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给钱,对于某些人家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但,我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高尚……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场面,一个年过五旬,有些秃顶的中年人就提着一土烧的瓦罐走了过来,摆出两个碗,拍开泥封,满满当当地争上了两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