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两年多,他管着新营区的庶务,人累心更累。过得比前面几十年加起来还要累。
很多次,他在半夜里垫高了枕头自我反省:怎么会这样?
明明在野鸡岭的时候,他也打理过整个门派的庶务。那时,他还是新手呢。也是累成了狗,但远不及现在这般累。
思来想去,左对比右比较,最后,他得出了结论:一是,没有主公给他坐镇。魏长老的威望虽高,但还是比不过主公;二是,他自己也确实欠些火候。
那时他就想,如果换成是道长的话,定会四平八稳了。
但是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长处在于打理庶务。
所以,如果道长愿意带他一带的话,那就是他的造化了。
而他敢生出这种心思来,全是因为打心底里觉得主公知人善用。
果然,他如愿以偿。当即高高兴兴的请了云景道长去自己的院子里小坐。
他们俩除了商议大会餐,还花了不少时间商量撤消并重新安排内务弟子们的事情。虽然主公没有布置,但是,以他们对于主公的了解,肯定是马上就要做的事情,也将是他们两的分内之事。
第二天上午,王长老将两份名册报呈到了沈云面前。
后者却没有立刻看,而是问起了中午的大会餐的准备工作。
王长老早有准备,正要仔细的汇报。
沈云却从长案后面起身,招呼道:“我这几天都是在屋子里忙得团团转,有些闷。你陪我去外面走走,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是。”王长老应承下来。
这一走便拐到了与后院的夹道里。
后院还没有改建。连风都没有放出去。故而,僻静得很。除了几道暗岗,几乎看不到人影。
王长老陪在沈云的右手侧,详细的汇报着准备工作。
刚说完,却见主公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头,看向西南方向,问道:“那边是什么部门?怎么有人哭闹?”
王长老连忙侧耳细听。
还真是有人哭有人叫,闹得很。估计是那院里的隔音阵有点毛病,时灵时不灵,所以,吵闹声断断续续的,且时高时低,让人听得不真切。
但他还是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
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他答道:“那边是本部的家属院。这些天,不少家里合家团圆了,本是件喜事。却因分别的时间长了,有些矛盾一下子全显了出来……大慨是院子里的隔音阵坏了。我去瞧瞧。”
本部院子里的隔音阵坏了,得立刻按排人去修好。是他分内之事,并非是因为主公过问了,他才去处理。
沈云轻轻摇头:“一家团聚是好事。什么样的矛盾要吵成这样?”
王长老心中一动,应道:“我过会儿去问问。”
“好,你去忙罢。我也要回院子里去了。”沈云背着双手,转身回去了。
等他回到院子里,因为主院里的隔音阵的作用,那隐隐约约的吵闹声便完全听不见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王长老去而复返。
这一回,他是来报告家属院里的事。
一是,那院里的隔音阵确实是出了点小毛病,导致失灵了。现在已经修好了;
二是,吵闹的原因查明了。如他所说的,是一名管事家里夫妻两个拌了几句嘴。
“那动静只是拌了几句嘴?”沈云抬头看着他,笑道。
王长老越发的肯定,主公这是管定了。
他心里觉得很奇怪——小夫妻两个的事,婆家娘家都没打算太多干涉来着,主公怎么这么大的兴致,非管不可?
奇怪归奇怪,他还是道出了原委。
吵架的两个是小夫妻俩。说是小夫妻,其实还是在老仙都的时候成的亲。只是因为一直没有孩子,再加上修行之后,大伙儿的容颜都是越来越年轻。这夫妻两个也是,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所以,在大家的心里,还是小夫妻。
为什么吵架呢?
问题主要出在男的身上。男的是本部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管事,在同辈里,称得上是佼佼者。
女的也不差,在女营里,当小队长。
夫妻感情一向不错。只因为女的是第一批撤离野鸡岭的弟子,而男的是第五批的弟子。他们两个有三年多不曾见面了。
按理说,久别重逢,夫妻两个应该是欢天喜地才是。
第一晚确实如此。男的在本部的家属院里领了新院子,女的从女营那边赶过来。夫妻两个手拉着手,高高兴兴的搬进了新院子。
哪知,昨天上午的时候,就闹了起来。动静还不小,都动上手了。也就是隔音阵在,没有闹得象今天这般响。
不过,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打架的原因也在本部和女营里传开来——原来是男的要娶二房。
他们俩都是有钱人家,两边的父亲也都是有姨娘的。再加上,女的长年在女营里,一年到头,只有轮休的时候,才会回家来,所以,这事情闹出来后,不论是婆家,还是娘家都真没当件大事来对付。
哪知女的坚决不干。
再得知男的是早两年就在外头搭上了人,女的几乎是原地爆炸。两人由吵,上升到了动手。
“昨天是劝和了的。”王长老叹道,“谁想到女方回了一趟女营,一大早回来又吵上了。三个女人一台戏,估计是听了女营里一些女的的挑唆。”
沈云也哼了一声:“等中午会餐之后,你请刘营长过来一趟。”
还真要管到底?王长老应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