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侠儿醒来的时候,洛河之上已经微亮。
商船早已驶出了洛河两岸的丛林。
天边一抹鱼肚白,他躺在椅子上,揉了揉眼睛。
一边睡在甲板上的肖大哥正打着呼噜。
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亦梦亦真。
弩侠儿手顺着脸摸到胸口,心头一惊,那月牙吊坠不知消失在了哪里。
他掀开胸口的衣物朝里看去,胸口上已多了个若有若无的月牙印记。
弩侠儿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有些事情任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昨夜自己所看到的女子为何同大师姐如此之像,月牙吊坠消失的原因是否与女子有关,胸口月牙印记的出现又是怎么回事,所谓的仙女夜游是否同自己看到的一般,肖大哥三人的经历又是否和自己一样…
理来理去,好似这一切发生的都有点突然,又有点蹊跷。
到底是福是祸,既然牵扯到了大师姐,那么就一定和自己有关。
弩侠儿想了很多,最后想到死鬼师父说过的一切顺其自然便好,才放宽了心。
船头处传来抛竿引物的声音。
弩侠儿寻声走去。
慕容老头和独臂侠客箫笛正坐在那里垂钓。
两人都很安静,自顾着手上的鱼竿,没有理会走过来的弩侠儿。
弩侠儿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多大意思,看了眼周围的景色,才发现他们正位于崇山包裹之中,便寻思着该去问一问船夫子,这是到了哪。
背后肖大哥的哈欠声音响起,一只慵懒的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
肖大哥含糊不清的说道:“老弟,昨夜你可把大哥吓坏了。”
弩侠儿转头瘪去,见到了张熊猫眼的脸。
肖大哥脸上一层油腻的物质,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汗臭味,极为恶心。
弩侠儿试探性说道:“大哥,昨夜我怎么了。”
肖大哥再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趴在弩侠儿肩头,缓声道:“你这小子昨晚着了人鱼歌声的道,陷入了幻觉之中,怎么唤也唤不醒,眼看就要投河自尽,大哥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拖了回来,可把老子给累坏了。”
肖大哥接着做了个邪笑的表情,“是不是看到了河上有女子在脱衣洗澡,一时控制不住,便冲了过去,想要和人家双宿双飞,做了慕容老骗子口中亡命鸳鸯。”
弩侠儿老脸一红,肖大哥见机起劲,“你看嘛,大哥就说你小子平日假正经,什么狗玩意儿的道家清修,一到关键时刻,还不得露出狐狸尾巴。”
弩侠儿哑口无言。
肖大哥拍了拍弩侠儿肩膀,“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江湖上的奇闻怪事多了去,哪天老弟要是再遇上这等好事,记得带一带大哥,到时候你我二人一起风流快活,哪管她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只要是存心勾搭上,做了那裙下亡魂,说不得到了底下,见了地府老爷,也要对咱刮目相看。”
肖大哥的这番言论,真乃神鬼莫测,任谁人听见,都要惊为“天人”。
只不过弩侠儿是真的习惯到不能再习惯了,就像是肖大哥才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而且连屎的颜色、成分、味道他都一清二楚。
当然这里说的属实恶心,但没有比之 更为恰到好处的形容了。
弩侠儿不再理会一旁追着不放的肖大哥,一耸肩,走进了船房里面。
问了船夫子后。
才知,此处已到了洛南郡下三县交界处的群山之中。
三县名为山竹县、麻芒县、龙眼县。
群山名为热水山脉。
说也好玩,弩侠儿对这三县名字兴趣颇浓,山竹倒还听说过,乃洛南郡的特产水果,以此为名,大概意思就是本县盛产山竹一物,可这麻芒、龙眼,他有点不明所以。
细问之后,才搞清楚了来龙去脉,这麻芒乃是芒果在本地的俗称,而龙眼则是桂圆的别称。
弩侠儿忙感叹自己孤陋寡闻,和船夫子要了壶烧酒,藏在身上隐秘处,去了马厩。
马厩里的憨货单独被拴在了一隔包间里,待遇可谓是极好,各种上等马食之物,甚至连北盟贵族视为南国之宝的荔枝水果之物,也摆了一大盆。
憨货看到弩侠儿前来,并没有多惊喜,一张马脸上生无可恋的样子,嚼了颗荔枝后,似是感觉索然无味,又给吐了出来。
弩侠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从盆里掏了几颗,靠着马厩的门栏,拨着吃了起来,表情那叫一个享受。
憨货不乐意了,立马吃了几颗,然后将荔枝皮和荔枝核朝弩侠儿吐了过来。
弩侠儿抹着脸上口水污物,有点无奈。
那憨货则在原地跺着马蹄、转圈,应该是给自己主人乐的。
弩侠儿心头燃起了些许火气,把酒壶拿了出来,晃了晃,揭开壶盖,用鼻子闻了闻,自语道:“三十年的霸州陈酿,真香,也不晓得要便宜了哪个憨货。”
憨货一闻到壶里散出的酒香,停在了原地,直勾勾的呆望了几秒,一转先前的高傲态度,朝弩侠儿直接蹭了过来,用舌头舔着他的脸,亲昵无比。
弩侠儿被蹭了整脸的哈喇子,一个劲的恶心,最后耐不过憨货的左磨右磨,朝那张舌头伸得老长的马嘴里倒去,嘴里说道:“你这憨货,天下间的好事倒是全给你占了去,心里还这么不满足,到底是谁给惯出来的脾性…”